安王盯著看了一會兒,他沒有伸手接,卻只是問:「門口那個姓林的侍衛也有?」
「你獨一份的。」我跳進窗口,輕輕挨著他,「你前日用的金創藥,是林侍衛給我的。我為了答謝他,才順手給他買了一包蜜餞。你別氣了,我跟他沒什麼。」
安王接過絲絹綠萼梅,哼了一聲:「我管你們有沒有什麼。」
「早之前,我打你的事情,是我誤解你了。」我提了一句之前打罵他的事情。
安王看我,目光不解。
我思緒一頓,低聲說:「你并不是我想得那樣沖動無能,你殺了妖道,也是順勢而為,對嗎?」
今日出王府一趟,外界都傳開了。
說妖道死后,皇上閉關修道。
賢妃執掌六宮,竟然開始垂簾聽政了。
安王許久沒有說話。
我以為他不會再開口。
良久,安王語氣有些難過地說道:
「我并不是世人想的那樣沖動,我殺妖道,是因為他說賢妃腹中的孩子是圣賢轉世,若是烹食了那孩子,皇上……能長生不死。
「賢妃打定主意,不會將那孩子生下來。孩子流產以后,已經成形了,他還是做了那等禽獸之事。賢妃用一個孩子,換取執掌六宮之權。再者,崔貴妃有孕,她若是想保住肚子里的孩子,便得尋求賢妃庇護。很快崔家便會暗中推波助瀾,讓皇上答應,讓我大哥從邊關回來。」
他口中的大哥,是先皇后跟皇上的嫡子,先皇后死后,他大哥被遣送至邊關。
至于崔貴妃,是王妃娘娘的姨母。
我倒是沒料到,安王能把話說得這麼深遠。
我愣了愣,很快說道:「王爺跟我一個粗人說這些做什麼。
」
「我跟崔瑤雖然成婚,但我們并無夫妻之實,也沒什麼感情。」他越說越遠,看著我,「等我大哥回京,我解禁之后,我便跟她和離。到時候,我會請賢妃娘娘為我們主婚。」
他把傳家玉佩遞給我,試探性地拉住了我的手:「今夜,咱們就算定情了。往后,你就叫我趙曦光。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管家整日喊你臭丫頭。」
我萬萬沒想到,這玉佩竟然拿到得這麼容易!
「我叫……徐野草。」我也握住了趙曦光的手。
他聽了一皺眉:「這是什麼名字,你父母未免太過草率。」
我也覺得這名字不好。
所以后來,我又給自己取了一個名字。
徐天命,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07
我來京城,原本為的就是安王手里的這塊紋龍玉佩。
打下青州以后,我遲遲不能更進一步。
再往前就是定州,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只有拿下定州,我才有可能打入京城。
只是定州候手握重兵,治下極嚴。
拿定州,決不能硬拼。
思來想去,唯有拿捏住定州侯的軟肋,逼著他不得不反。
而定州侯的軟肋,就是錦衣玉食的安王——趙曦光。
他對趙曦光這個外甥可謂是疼愛至極。
先皇后死后,他幾次想把趙曦光接到定州。
可惜皇上忌憚他,不肯放趙曦光離開。
只要拿捏住趙曦光,就不怕定州侯不敞開大門,放我進定州。
「這信是我寫給舅舅的,你去找他,他必會善待你。」趙曦光把信件仔細放好,又給我整理了行李,「等我大哥回京,我立馬去定州找你。」
他分明是舍不得我,卻還是推著我往外走。
趙曦光輕輕地摸了摸我的肚子,目光溫柔:「寶寶,等著爹去找你們。
」
我離開王府的時候,林侍衛站在我身邊,低聲說:「恭喜將軍得償所愿。」
劉叔目光不忍地說道:「唉,王爺是個難得的大善人。將軍,您這樣騙他,來日可會后悔?」
我摩挲著掌心的那塊紋龍玉佩,淡淡地說道:「我只知道,若是我再不拿下定州。等朝中發兵,跟定州侯前后夾擊,將我困死在青州。我會身首異處,無數的兄弟姐妹會死無葬身之地,十城百姓會再次陷入動蕩之中。」
劉叔躊躇了一下,不安地說道:「是我說錯話了。」
「劉叔,你對趙曦光的感情我能理解。等我大勝歸來以后,我會善待他。」我拍了拍劉叔的肩膀說道,「走吧,有劉平跟賢妃照應,趙曦光不會有大事的。」
劉叔依依不舍,跟我離開了京城。
過了三日,王府有個姓林的侍衛揭發安王趙曦光與反賊徐天命私相授受。
這事兒被證實,趙曦光被打入天牢,等待嚴審。
而我拿著玉佩跟信,坐在定州侯府。
定州侯勃然大怒:「你竟然就是徐天命!」
「侯爺,這個時候生氣于事無補啊,所有人都看見你高高興興地迎我入門。你與其生氣,不如好好想想,等皇上出關以后,會怎麼處置你,怎麼處置趙曦光吧。」我摸了摸肚子,笑瞇瞇地說道,「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皇上可不管你跟趙曦光是不是被我騙了。」
定州侯深吸一口氣,低眉沉思。
跟聰明人說話,不需要多費口舌。
皇上是個多疑的人,一貫寧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一個。
當初崔貴妃為了扳倒先皇后,造謠先皇后與人有染。
偏偏趙曦光腦子有坑,無意之中告知皇上,先皇后曾跟當朝大儒王之遠有情。
皇上盛怒之下竟然掐死了先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