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賀摘月發現了。
她押著我來到了沈府,見到了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知曉了我的出身,卻又聽聞我有孕在身,滿臉怒意瞬間褪去,眼神微亮。
「那不如擇日讓你入沈府為妾可好?」
賀摘月臉色劇變。
她能以此來試探沈從戎,是知曉他絕不會同意。
但沈老夫人期盼子嗣已久,又是長輩,上次因妾的事,婆媳兩人鬧得不可開交,沈從戎因此冷了她半月,讓我有了可乘之機。
這次,她不敢再反駁。
只能赤紅著眼瞪著我。
生怕我真的同意。
但我怎會同意呢?
這本就是沈老夫人在試探我是否本分。
我俯身長跪,輕聲道:「妾身自知身份卑賤,只想伺候將軍,并不敢奢求名分。至于孩子,妾身生下后,就交予將軍。他是將軍之子,妾身不配為他的母親。」
聞言,沈老夫人愣了一下,隨即笑意更深:「好孩子,怪不得從戎心疼你,不像些其他人不守本分。」
這話明著說是夸我。
實際上卻說賀摘月跋扈善妒,不守主母為家族開枝散葉的本分。
賀摘月氣得臉色發青,死死地攥緊了手帕,看向我的目光更加怨毒。
16
臨Ţũ₆走時。
賀摘月攔在了我的馬車前,眼神陰冷盯著我:「你不要以為懷個孩子,就能一飛沖天,我決不容許你這種賤人進門!」
我語氣淡淡:
「夫人,妾本就無意進沈府,更不想為妾。」
賀摘月臉色更難看:「難道你還想當夫人不成?!別做夢了!」
「不想。」
我搖了搖頭,認真道:「妾生下孩子后,如若夫人看妾不順眼,那妾會離開這里。」
話音剛落,沈從戎突然從身后走來。
他似是匆匆而來,鬢角被汗浸濕,打量了我一番,見我無恙,才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
卻又突然想起我的話,臉色冷了下來:
「不留在這兒,你要去哪兒?」
我抿了抿嘴,并未回答。
他眼睛微瞇,隨即牽著我走向了馬車。
他心里不爽,卻還在照顧著我的孕肚。
小心翼翼。
坐上馬車,我輕輕掀開車簾,對上了賀摘月蒼白震驚的目光。
她當然震驚。
因為,她視若珍寶的丈夫這一次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
反而對她看不起的賤人萬般呵護。
我輕輕勾起嘴角。
這是第一次。
在我和賀摘月之間,選擇了我。
而有了第一次,何愁第二次呢。
馬車上。
光影斑駁落在了沈從戎臉上,他轉頭看著我,突然問道:「剛才為什那麼說?」
「你真的想要離開?」
我眨了眨眼,溫柔地笑了笑:「妾都聽夫人的。」
沈從戎一愣,臉色鐵青:「那我呢?你是我的女人,你為我生下了孩子,為什麼要聽她的!」
「將軍?」我看著他,疑惑他為何突然動怒。
他見我眉眼怯弱,深吸了一口氣,緊緊地攥住我的手,嗓音低沉卻認真:「我說過,我會護著你,你只需要安心生下孩子,剩下我都交給我,別怕。」
我抿嘴輕笑,點了點頭:
「妾信將軍。」
17
可孩子終究沒能平安生下來。
懷孕五月時,賀摘月趁著沈從戎出京,派人擄走了我。
「一個狐媚子賤人,竟然勾得從戎沒了心智。
「一定是你用了什麼下作手段,不然從戎怎麼會不來看我!」
她猙獰著臉,掐著我的臉。
我蒼白的臉,小心地護住肚子:
「我沒有。」
賀摘月看我已經顯懷的孕肚,眼神恨意更盛,咬牙切齒地道:「就知道你不會承認,沒關系,你不以為你靠著孩子可以母憑子貴嗎,那我就除掉這個孽種!」
「你本就是青樓出身,誰知道這個孩子究竟是誰的,說不得是你和那個野男人的野種,想要賴上將軍府。」
她甩開了我,嫌惡地用手帕擦拭雙手,嗓音滿是惡意:
「除掉了吧。」
話音落下,幾個粗壯的嬤嬤端著一碗黑漆漆的湯藥逼近了我。
我拼命掙扎。
卻被一巴掌甩在了臉上。
嬤嬤強硬地捏住我的下巴,將藥強行給我灌進了嘴里。
「將軍,救我——」
我喃喃自語。
賀摘月卻冷笑了一聲:「到了如今還在癡心妄想,你以為從戎真會為了你,讓我難堪嗎?別做夢了。」
「你個青樓賤人死了,誰都不會在意的——」
話音未落,門突然被推來,一個人影震驚地看著這一幕,冷聲喝道:
「賀摘月,你在干什麼!」
賀摘月臉色劇變,下意識地想要解釋。
可沈從戎注意到我,神色猛地慌了:
「容兒!
「你沒事吧?」
我蒼白著臉卻笑了:「將軍,你來救我了。」
沈從戎只覺得掌心溫熱,抬手看,才發現,滿地都是鮮血。他在戰場不知殺了多少人,見了多少血,這一刻卻徹底慌了,滿臉倉皇:
「去找大夫!馬上去找大夫!」
賀摘月慌了神,拉住了沈從戎的袖口:「從戎,我——」
可沈從戎這次不再是溫柔,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冷聲吩咐道:
「派人送夫人回府,哪里都不許去!」
這是禁足,亦是軟禁。
賀摘月臉色猛地煞白,不可置信地看著沈從戎,可沈從戎卻已抱著我走遠。
18
那一夜繡樓滿是血腥氣。
沈從戎坐在門外,聽著屋內傳來一陣陣痛呼聲,俊美臉上滿是煞氣。
直至大夫走出門,顫顫巍巍宣布我的孩子沒有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