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定地盯著他,情深似海:「我把這里都找遍了。我只是想,若是一天找不到仙君,那就找兩天。兩天找不到,那就三天、四天,總有一天會找到。」
白啟輕刮我的鼻尖,又是滿足又是自傲,假意責怪道:「你啊,還真是不要命。」
我垂眼嬌羞,又拿出一壇酒:「仙君這些日子辛苦了吧,我帶了你最愛的桃花釀來。」
見我眼巴巴地跑來,就為給他送一壇好酒,白啟喜笑顏開,難得破了戒。
酒酣耳熱,他的手穿過裙擺,摸上我的腿。
我欲拒還迎:「我知道一個好去處,那里,還要刺激些。」
白啟還沒得到過我,這會兒興致又高,被我多說幾句,就跟我去了。
結界內,良辰美景,落英繽紛。
「不愧是小花仙,生性浪漫。」
白啟性急,沒說幾句,就要脫我的衣服。
我躺在他身下,抬手關閉幻境。
美景被撕裂。
四周寂靜,一雙雙猩紅的眼睛,在沉重的夜色中,亮著危險的光。
魔物們皆在周圍,虎視眈眈。
白啟嚇得魂都掉了,褲子都來不及穿,拿著劍就往外沖。
我大喊:「仙君,救我!」
白啟頭也不回,手里揮舞著劍,一心只想快點突破重圍。
這樣也好。
我提劍而上,不過幾招,便將身邊魔物斬殺殆盡。
白啟驚喜,想來拉我:「想不到你修為這麼高,快和我走。」
他往外沖,卻撞上一堵無形的墻,將他震開數米之遠。
他驚慌道:「這里怎麼回事?有人布下了陣法!」
說時遲那時快,一支劍,從他背后插入,捅穿了他的胸口。
白啟一臉慍怒地回頭望,想看是誰這麼大膽。
我笑著道:「別看了,這里除了我們,沒有旁人。
」
白啟嘴里吐出一口血,「你這個賤人!」
他飛身而上,朝我砍來。
「你到底做了什麼?!解開陣法,放我出去!」
短短半炷香的時間,我們來回數百招,最后,他一掌劈上我的胸口。
我驟然倒地,噴出一大口血。
果然……還是不行嗎?
我口中念訣,啟動陣法。
陣內刮起大風。
我們被卷入風眼,風像刀子,一刀一刀割碎我們的血肉和魂魄。
這場大風過后,我們都會魂飛魄散。
我心里爽快極了,「白啟,就算殺了我,你也出不去。這里偏遠,沒有人會來救你。」
「這個陣,叫誅仙陣。魔物可自由進出,但神仙進來,必死無疑。」
「你的修為比我高出太多,我沒有把握將你殺死。我也怕,怕被你跑了,怕再也找不到這麼好的機會,所以才提前布了陣。」
白啟目眥欲裂:「你瘋了!你也是神仙!你也會死!」
我嘆息道:「是啊,可我不怕。」
黎晉舟和孩子早就沒了,我終于可以去陪他們了。
若他們還活著,活著也好,他們繼續做他們的天上月、高嶺花,和我這種不擇手段、聲名狼藉的人再無關系。
我閉上眼,等待死亡的降臨。
這時候,有人從外面,強行破開結界。
白啟像是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驚喜大喊:「春華,救我!」
「那個賤人要殺了我!春華,我的好春華,快救我!」
春華看也沒看他一眼,直直朝我奔來:「姐姐!」
她不顧一切往里沖,將我從風眼里拽了出來。
白啟一開始還破口大罵,到最后,了無聲息。
他終于死了。
14
遍體鱗傷的春華,死死抱住我,哭得泣不成聲:
「你為什麼這麼傻!我有辦法的啊!我有辦法殺了他!」
「我給他的桃花酒里下了毒!他會死的!他會死的!他馬上就要毒發身亡了!」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那天,在長明山上,我嘗了一口,就嘗出來了。
那是用我的精血釀的酒啊,有半點不對勁,我一下就發現了。
我的小春生啊,十年如一日地給他下毒,可我太笨了,直到那天才發現。
但,白啟毒發身亡,鳳族的下任族長出事,他們會把和他有關的所有人和物,都查個天翻地覆。
到那時候,我的小春生,可怎麼辦呀?
我真的怕來不及,怕沒法在他毒發之前解決掉他,怕春華被發現,不得善終。
好在,我做到了。
春華的眼淚,像一場不會停歇的大雨。
她抽泣著,懊悔至極。
「我只是不想讓你再摻和進來,我的姐姐,太苦了。」
普通的花精要升仙,太難了。
快則千年,慢則萬年,許多同族甚至到死,都摸不到仙界的一點門檻。
而我只用了三百年。
我竭盡全力才抬起手,想要和小時候那樣,摸摸她的臉頰。
春華捧著我的手,哭得幾近昏厥。
我嘆息:「是我沒用。」
仙界規矩森嚴,才人輩出。
我花了百年,才精進了這一身修為,才走到白啟身邊。
我的妹妹,又付出了多少啊。
春華看著我,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斬釘截鐵地說道:「姐姐,我不會讓你死的。」
她毫不猶豫地破開胸膛,想要取出神魂。
她的神魂發著熠熠的光。
她疼得全身發顫,滿眼都是不舍:「若是姐姐死了,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我用盡最后一滴血,畫下了一道定身咒。
白啟死后,她就是仙君的遺孀。
偌大的家業府邸都是她一人的。
從今往后,她都會安康長樂。
阿爹阿娘,姐姐,是我沒用。
冬月沒用,所以只能殺死白啟這個罪魁禍首,來替你們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