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潯幼時身子不好,被養在一棵千年桃樹內好些年。」
「他自小就對花精木精親近些,要是碰巧看到一株桃花精,無論是誰,他都要喊上一句娘親的。」
「千潯,若你還不回長明山,日后,也別再回來了。」
長寂掛斷傳訊。
傳訊鏡黑沉沉一片。
千潯神情失落,怔怔地看著我。
四周傳來嘲笑聲:「我就說吧,這賤桃花怎麼可能和神君有關系!」
「哈哈,聽小少君喊她娘親,她可爽死了吧,這下好了,沒的聽了!」
千潯想來拉我,春華卻擠進我們之間,道:「小祖宗,我送您回長明山,別讓神君等急了。」
12
在花圃發生的種種,很快就傳開了。
神仙們都津津樂道。
「那桃花精不在凡間也有個夫君嗎?莫非她那夫君……就是長寂神君?」
「怎地可能?神君的情劫是玉瑩仙子!他們一起渡劫回來的呢!再說了,神君前些日子剛回來,那桃花精都升仙一百多年了!時間根本對不上!」
「而且吧,小少君天資聰穎,仙骨奇佳。要是那桃花精的種,能有這麼厲害嗎?放眼整個仙界,也就玉瑩仙子能配得上神君了。」
「小少君這樣鬧了一通,聽說被關禁閉了。嘖嘖嘖,自己的孩子認別人做母親,我要是玉瑩仙子,都得心痛死。」
我搬著花,匆匆從他們身旁走過。
等我回了花圃,才發現,白啟已經在屋內等我了。
我驚喜過望,忙要迎上去,下一刻,又退后半步。
「人言可畏,仙君不該來。」
白啟盯著我臉上的指印,「你我清清白白,管那些謠言做什麼?」
白啟七百多歲了,骨子里還是有股叛逆勁兒。
旁人不讓做的事情,他偏要做。
白啟帶了藥膏來,要給我的臉頰上藥。
「她真是越發過分了!鬧得人盡皆知,簡直是把本君的面子放地上摩擦!」
「從前我和其他仙子交好,她也不管。」
「如今我來找你,她卻要死要活,非要把我們分開。」
「明明我們只是朋友關系,為何她總是不放心,猜疑這個猜疑那個。」
「早知道如此,當初還不如不結為仙侶了,各自自由,多好。」
我抬眼,眸光柔情似水,問他:「真的只是朋友嗎?」
白啟愣了神。
我覆上他的手背,讓他碰上我的臉頰。
「我沒有把仙君當朋友的。」
……
白啟走后,我繼續干活。
等到我扶著腰起身時,就看到長寂站在那棵千潯曾站過的樹下,靜靜看著我。
我快步迎上去:「神君突然造訪,可是要些花草?」
他抿了抿唇:「千潯說的那些話,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乖順應道:「奴婢知道,小少君年紀尚小,有時候也難免糊涂。是奴婢沒能及時糾正,給神君添麻煩了。」
長寂頷首,又道:「你和白啟的事情,我聽說了。他既已成親,你不要再做糾纏。」
長寂是白啟的長輩,亦是二人的證婚者。
這件事,他管也是管得的。
我想了想,嘆息道:「情愛一事,并非奴婢能操縱的。它只是這麼地,隨心發生了。」
「神君超絕塵寰,自然不清楚個中滋味。奴婢也煎熬,可奴婢不能忽略自己的心意。」
大抵是沒被人這樣直白地回絕過,長寂蹙著眉,有些不悅。
「凡間那位夫君,你不要了?」
「還是說,你那天說的話,只是故意惹得本尊同情,讓本尊替你做主?」
長寂很少一次性說這麼些話。
他從來是獨來獨往的,很少與人打交道。
此時語氣冷硬,難免顯得有些咄咄逼「升仙lh522」人。
我只是一介小仙,要是從前,是不敢得罪他的。
但我還是咬咬牙,道:「神君那天同奴婢說的話,奴婢都聽進去了。既已成了仙,應了卻塵事。」
「更何況,人心易變。奴婢等了夫君一百歲年,等不到,便也死心了。」
長寂定定地盯著我,像是要探究我話里的真實性。
我攥緊掌心,笑著回望他。
長寂眼里風起云涌,像是閃過許多并不明了的情緒,最后,都只歸于平靜。
他冷著臉,拂袖而去:「冬月仙娥的情意,還真是廉價。」
我不辯解,只輕聲關切道:「神君日理萬機,少飲些酒吧。」
「特別是桃花酒,性寒,傷身。」
13
又過了些日子,天帝派白啟去殲滅南夷的魔物。
臨行前,白啟依依不舍向我告別。
我堅定道:「我會去找您的。」
他的眼睛微微一亮,卻用扇子輕敲我額頭:「瞎說什麼。」
「擅自離開仙界,被抓到了,有你好受的。」
我癡癡地笑:「我不怕。」
他嘆息一聲,往我臉頰落下一吻,「你怎麼就這麼惹人疼呢?」
白啟一去就是半個月。
我算了算時間,大概也差不多了。
春華恃才傲物,不會放低身份,陪他去戰場,為他紓解寂寞。
可我低賤啊,我愿意作踐自己。
我偷偷去了南夷。
南夷的魔物并不兇猛,但此處面積巨大,魔物數量甚多,一時之間難以剿滅。
我找了好幾天,才找到白啟帶軍駐扎的帳篷。
白啟剛打完一仗回來,滿身疲憊。
他看到帳篷里的我,喜不自勝,把我摟在懷里親了親。
我推他:「我臟。」
白啟這才看到我身上的血污,連忙替我念了個清塵訣,又問我:「身上可有傷?」
我頗為委屈地點點頭。
白啟要替我療傷,「這一路上魔物眾多,你怎麼找到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