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想探聽六皇子的事,也可以……」
我撕下一口羊肉串,嚼巴著咽了:「哦。」
我自幼在主上身邊長大,又是暗衛,所以少有女性好友。
他們這麼說,我便也這麼信。
我的命是主上給的。他買下我,讓我免于戰火,給我吃穿,每月給我餉銀,讓我安身立命。
如今我報答他是應該的。
于是當天,我回營帳詢問主上,需不需要我替他睡人。
我說:「我對主上忠心耿耿,只要您需要,我什麼都可以做。就算做不好,也會努力。」
主上暴跳如雷。
「誰教你的?老子問誰教你說這種話的?!」
我老實道:「其他皇子的暗衛說的。」
「那是他們賤!他們下作!他們無能!」
「誰說女子只能以此事人!有幾個女子是自愿做這種事?去他天老爺的自愿!老子早叫你少跟他們玩!」
他按著額,似乎氣得不輕,連話都不會說了:「我何曾叫你做過這種事……該死……」
我望著他,似懂非懂。
他確實沒讓,待在主上身邊那麼多年,我只在某次他被刺殺時殺過人。
我平日干最多的事是出門跑腿,給他買北市的烤串、西市的馕、東市的奶糕、南市的糖。
天天跑,月月跑,跑得我輕功比武功好。
我的斧子許久未沾血,都鈍了。
主上在位置上坐了一會兒,似乎越想越氣,又站起來。
「跟我出去!」
我問:「啊,去干什麼?」
他急了,一把拖過我的手,邊走邊陰著臉怒罵:「沒用的東西!被欺負了還不知道!老子弄死他們!」
那天晚上,百里聞就著圍場的黑燈瞎火,把一個個在睡覺的皇子都喊了起來,將他們大罵了一頓,要他們管好自己的暗衛。
我家主上擅長經商,平日里不大合群。
除了皇太女殿下,其他人私底下都覺得他丟皇家的臉面,與民爭利,屬實掉價。
但也正因財大氣粗,主上被譽為皇城的「財神爺」,其他幾個皇子都不太敢惹他。
皇子們被罵得一臉蒙,互相對視了一眼,最后是四皇子戰戰兢兢地出來勸和。
「三皇兄……你先消消氣,出什麼事了?」
主上余怒未消:「還是問問你們的暗衛說了什麼吧!這麼羨慕就自己去賣!沒人攔著!」
「暗衛之間開玩笑……當不得真……」
「老子就當真!你有本事咬死老子!」
12
后來,別家暗衛告訴我,他們主子在背后編排我的主子。
他們說,百里聞骨子里到底流著商賈的血,出身低劣,上不得臺面。
我非常生氣,當晚背著主子潛進其他幾個王府,把他們家的發財樹全砍了。
窮死你們!
那是我十五歲時的事。
現在想來,主上大約是覺得我那時還太年輕,在那方面不堪大用。
如今我長大,應當能盡一份心了。
我絕不能辜負主上的期望。
這樣想著,我跨坐在裴訴身上,嘗試著伸手撫上他的肩。
裴訴睜大眼,胸膛急劇起伏。
「別。」
他的呼吸變重了。
下一瞬,他翻身將我放倒。
天旋地轉,裴訴腰間的玉佩頂得我生疼。
他俯身貼近我頸邊,極其克制地廝磨啄吻。
然后放開了我。
我有點接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不由得「欸」了一聲。
裴訴沒作聲。
他咬著下唇,猛地拖過一邊的被褥,將我像個煎蛋餃一樣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
隨后低下頭,隔著厚厚被褥,十分用力地抱緊了我。
他的呼吸慢慢平穩。
許久之后,我聽見他強自冷靜的聲音。
「玉娘。」
「嗯?」
「不是這樣的。」
我愣了愣,問:「什麼?」
他偏過頭,眼神在月色中清澈明亮,語氣分外鄭重。
「我對你并不是那麼輕率的感情……你再等等。」
啊?
你可省省?
13
因為太過震驚,我甚至沒聽到裴訴之后小聲說的那句「我會娶你」。
我不明白哪里出了問題。
緊接著,我身體一輕,回過神才發現,裴訴竟將我連人帶被子整個抱了起來。
我直愣愣地躺在他懷里,眼看著他把我端出房門,端過走廊……
端回了我的房間。
一個書生,這麼有勁呢?
主上說得對,這人老奸巨猾、表里不一,許多事情還需細細觀察,不可輕信。
裴訴將我擺回我的床上,雙頰依舊粉得驚人。
他在我床前瞻前顧后地躊躇了一會兒,終于下定決心,傾身吻我。
只是額頭。
微涼的吻落在我額心,一觸即離,快得我還來不及感受什麼。
我怔怔地喚:「裴大人?」
裴訴退后兩步,好像我是什麼洪水猛獸。
「玉娘,你……好好休息。」
說完這句話,裴訴飛也似的離開了我的房間。
怪人。
14
我想了一晚上也沒明白,裴訴是什麼意思。
一個男人,對半夜爬自己床的女人說「你可省省」,會是什麼意思?
思來想去,我決定找人商量商量。
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老實說,本來也沒什麼傷。
裴訴照例天沒亮就出門了,我跟府中的管家說了一聲,就自己出了門。
要問男女之事,果然還是得去天香樓。
然而,我還沒到樓門口,就被巷子里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拽了過去。
我定睛一看,是二皇子府上的女暗衛,瓏霜。
「你瘋啦?去那種地方做什麼?」
我驕傲地說:「我是做任務去的。」
她立即瞪大了眼:「做任務?你家那個主子會讓你去這種地方做任務?他不把你腿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