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輩子最討厭的人,就是那將軍府的獨子江南秋。
他笑我野蠻,沒有長姐溫婉。
我罵他粗鄙,不如太子體貼。
我們從街頭打到巷尾,成了整個京城的笑柄。
后來,在黃沙漫天的戰場上,我與江南秋將進犯的蠻夷從我國境內打退五百里。
我轉頭笑江南秋:「如今可還說我野蠻?」
可那身后空蕩,卻沒有熟悉的身影。
01
我和江南秋,是整個京城最讓人頭疼的兩個街溜子。
他是鎮遠將軍府獨子,我是長平侯府的次女,我們倆從小就不對付。
比如說,我上樹掏鳥蛋,被他撞見了,他非要爬的比我更高,然后將我急得哇哇大哭,結果害的我倆都被拎回家挨罵。
又或者,我在街上吃包子,他非要與我比比誰吃得多,結果我倆撐的雙雙蹲在包子攤上狂嘔。路人見了還以為包子有毒,氣的攤主往后再也不賣包子給我倆。
若我在街上逗貓,他就非得牽條狗來惹我,嚇的貓也跑了。我生氣發怒,江南秋就哈哈大笑。
總之,我干什麼,他就非要跟我杠著來。
而我也是個脾氣大的,我倆誰也不讓誰,總是鬧的兩個人都生氣。
我爹教導我,女孩子要多讀書,與我長姐一樣,寫得一手好字,作得一手好詩。
我也不是沒想過,只可惜那筆在我手上,像泥鰍似的滑。
我認認真真的畫了一副秋日落花,被江南秋看了去,他哈哈大笑道:
「你這幅野豬捕食倒是寫實。」
我氣的又要拿筆戳他,我倆打來鬧去,將書房弄得一團亂糟,又挨得大人一頓罵。
我長姐許青慈,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那高山流水的畫作,她是提筆就來,閑時游園,隨口的感嘆都成了流傳的詩句。
不像我,最大的能耐就是一頓能吃一只烤乳豬。
我也問過我娘,是不是她生我姐姐時,將所有聰明才智都用盡了,才會生得我如此癡蠻。
我娘聽了,摸著我的頭大笑,和我說:
「這世上所有人都有自己的長處與短處,我們裊裊呀,只是還沒找到自己擅長的東西罷了。」
我聽了這話,心里登時開懷不少,又大聲應道:
「我許青裊,最擅長上樹掏鳥蛋!」
「娘,這算得我的長處嗎?」
她捏了捏我的小臉,才說:「裊裊還小,不用著急的。」
02
話雖如此,我娘每日給我安排的課業可一點都不少。
家里給我請了單獨的教習先生,教我讀書寫字,教我彈琴畫畫。
可我一樣也不愛學。
長姐常來督促我課業,我心中煩悶,只是問她:
「長姐,女子還有別的事可干嗎?」
她好像被我問住了,想了想又搖了搖頭,和我說:
「裊裊,將這些學好,就是女子該干的事。」
我無奈的垂頭,猛的又抬頭,問她:
「長姐,若是武功,女子習得嗎?」
她有些怔住,隨后開口道:
「女子習武……如何與男子相比呢?」
「女子本就柔弱,不適合習武的。」
我搖搖頭,認真的開口:
「長姐,若我非要去嘗試一番呢?我不信什麼不適合。」
我不是突如其來的念頭。
江南秋開始習武的時候,三番五次跑到我面前炫耀。
他和我說,將來他成了大英雄,就能守天下太平,和他爹爹伯伯祖父一樣。
我看著瘦如雞仔的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想象不出來這般吊兒郎當的江南秋做大英雄會是什麼樣子,光是想想我就覺著滑稽。
可江南秋氣的漲紅了臉,他插著腰大聲的說道:
「許青裊,你如今笑我,以后可別求著我這個大英雄保護你!」
我沖他做了一個鬼臉,回應道:
「我才不會要你保護!」
再后來,他有了一把只屬于他的佩劍,佩劍沒有開刃,他就天天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一開始動作總是滑稽的,但慢慢的,竟也有了些章法。
前幾日,他又來尋我開心。
他最近竄的高,身上也結實了不少,站在我面前時,竟有些遮天蔽日之感。
他得意洋洋的在我面前擺弄著他新學的劍法,然后樂顛顛的說:
「這是我自創的劍術,叫做天馬流星飛飛劍。」
江南秋如今比我高了快一個頭,眉眼也長得開了,生的俊朗凌厲,像極了他爹。
可惜這副帥臉放在江南秋身上,只讓我覺得暴殄天物。
他撅著個大腚,噗嗤噗嗤的揮舞著,與他那把劍纏斗在一起,惹得我哈哈大笑。
「你笑什麼?我難道不帥嗎?」
他皺著眉,頗有些不滿。
我笑得彎了腰,只道:
「江南秋,你與巷口那老張哥有幾分相似。」
老張哥就是我們這片有名的傻子。
我們又是追跑打鬧。
我一路逃到了將軍府,江南秋追進來,剛想狠狠給我來個暴栗,卻不想我找到了個大靠山。
「你小子又欺負小許姑娘了是嗎!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老將軍中氣十足,將江南秋嚇的抖了三抖。
我躲在老將軍身后沖他做了個鬼臉,看他又氣又急,心里得意無比。
老將軍是江南秋的祖父,將軍府世代都出驍勇善戰的好將士,江南秋的祖父、伯父、爹,個頂個的牛。
再看這江南秋……
我正想著要不要勸江夫人再生個兒子,那江南秋便不滿的嘟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