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藥廬里來了小毛賊,我為了護著珍貴草藥,被捅了一刀。
他急得團團轉,「藥材是用來救人的,哪有你重要。」
日子久了,互生情愫。
他要去昆侖拜神醫,問我可愿同去。
我知道那雪山昆侖,搖了搖頭。母親死的那天,好大的雪,好冷。
而且,我會拖他的后腿。最后我拜別了他,到了京都,入了丞相府。
我們都是要好好生活的人,不該意氣用事。
可讓我意外的是,沒幾年,他便學成歸來,將藥廬開到京都。
那天去給三小姐買筆墨,在街上遇見他,他偏頭朝我笑,如釋重負。
穿著青色的衣裳,廣袖垂立,還是那樣柔和,像是春風。
「許桃花,終于找到你了。」言語中滿是失而復得的欣喜。
他與「許桃花的尋常事6ms22」姑母是待我最真心的人。
夫人宣我過去,開門見山,恩賜般,說看重我,讓我做妾,早日過門。
我低聲卻堅定道,我不做妾。
夫人嗤笑,「倒忘了你是良籍,我當你是個聰明的,卻不想也是個蠢東西。」
揮手便讓我走了,我真真切切跪地大拜。
「承蒙夫人仁德,使得桃花這些年來不至凍斃于風雪,愿夫人康健安泰,此生桃花無以為報,來世愿結草銜環報夫人大恩。」
她聞言頓了一下,給了我一個正眼,我繼續說著。
「三小姐已嫁得良人,既然如此,桃花這個伴讀便沒由得還在這里打秋風,明日便出府去了,在此,拜謝夫人大恩。」
她點了點頭,放緩了聲音,「去吧。」
9
姑母拉著我掉眼淚,我再三確認她真的不和我走嗎。
丞相早就忘記了她這一號人,夫人更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若要走也是極為便易的。
她呆愣,還是回道:「不了吧,在這里待慣了,能遠遠看他一眼,知足了。」
我買了一間宅子,余下的錢勉強還夠租個鋪子。
再三思量之下,還是開了個裁縫鋪子。
我既有經驗,也不至于太賠,重要的是,我喜歡。
我做的衣服針腳齊整,樣式好看,我很驕傲。
最近,東方瑜很忙,藥廬里來來往往,多是顯貴。
想來是圖他醫術斐然。
山不見我,我自去見山。
所以晚上關了店門就去藥廬找他。
不曾想看見好漂亮的紫衣女子和他交談。
那女子實在漂亮,杏眼桃腮,周身氣質卻很冷淡,如雪山之蓮。
就是衣服不適合她,襯不出她的氣質。
很想一走了之,但想起很小很小的時候,我還有家。
父母吵架了,父親守在門口,坐在臺階上。
「娘說不想看見你,讓你滾。」
他笑嘻嘻地道,「傻姑娘,我要是真滾了,你娘才是真該生氣了。」
從那之后我便知道,男女之間,不該藏著誤會時就一走了之。
等那紫衣姑娘走后,我便拍了拍塵土進了藥廬。
東方瑜見了我眼睛亮晶晶的,「你怎麼來了?」
又自覺失言敲了敲腦袋,「你身體不舒服嗎?」
我搖頭,「她是誰啊,紫色衣服的女子?」
東方瑜眨了眨眼,恍然大悟。
「我姐姐呀,她叫東方月,多年不見,她居然真的開了滿月樓誒,很了不起。」
我坐下,給自己倒水喝,「哎呀,吃錯醋了。」
東方月,久仰大名。
之前三小姐還未嫁人,我出門采買筆墨時聽過她的事跡。
都說,京都前兩年來了個奇女子,豪擲萬金買下京都最大的銷金窟——花月樓。
不僅給了樓里姑娘自由身,還重新擬契。
雇傭工人對這青樓翻新,風風火火鬧了一陣。
最后開了一家滿月樓,只接待女賓。
坐鎮這滿月樓的倒不是什麼歌姬名伶。
而是聚集了各方婦科圣手,婦人間什麼疑難雜癥在這都不是事。
傳聞滿月樓背后的東家就是神醫成百草的親傳弟子——東方月。
成百草懸壺濟世的聲名無人不知,這滿月樓更是炙手可熱。
東方瑜繼續給我倒水,「我姐姐從小和其他人不一樣,腦袋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師父要把百草谷給她,她不要,說自己未來才不要困在那谷里,她要創立滿月樓,解女子之苦。」
我轉著杯子玩,「你也很特別,你不是也不要那百草谷,去昆侖之境尋訪神醫了嗎?」
他聞言笑了,「對呀,氣得我師父吹胡子瞪眼的。」
窗外月光很亮,月華落身,滿目柔和。
我毫無征兆地脫口而出,「東方瑜,你喜歡我嗎?」
他不假思索,立刻回答,「非常喜歡。」
說完還偏過頭瞧我,面上帶了愧色。
「對不起,一定是我還做得不夠好,我娘說,愛是不必詢問,一眼就能看出的東西。」
「東方瑜,你沒有做得不好,是我對愛太小心,需要反復確認。」
我和他坐在門沿上,看月亮。
10
和東方瑜的婚期定在了四月初五,立夏。
我給東方月做了一身衣裳,窄袖對襟,瑩白如月。
既不影響她在滿月樓看診,又適合她的氣質。
她很喜歡,甚至要將整個滿月樓的衣服單子都給我做,我超開心,給她打了八折。
滿月樓里皆是女子,我去為她們量體裁衣,看見了三小姐。
我在一旁等著娘子們看診,氣定神閑,行云流水。
三小姐現在是林夫人了,她的面龐也多了些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