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臣女遭人算計,無意冒犯了王爺,罪該萬死。」
「還望王爺看在臣女情有可原的份上,饒臣女一回。」
「日后王爺有任何需要的地方,尚書府定當全力相助!」
我知道自己是有活命余地的——
不然昨夜那枚飛鏢,直接就能殺了我。
沒有下手的原因……
我猜,或許是因為我那做戶部尚書的爹,郡主出身的娘?
當今圣上年邁身弱,卻遲遲未立太子。
三皇子溫竟和六皇子溫旗玉,是最有希望奪嫡的。
溫旗玉若在此時能得到我爹這個戶部尚書的助力,自然是如虎添翼。
「聽起來倒是不錯。」
「只是令尊曾在朝堂之上,公然支持過我三哥。」
「云小姐又憑什麼讓我相信,令尊會真心實意的改變陣營,站到本王這邊?」
溫旗玉勾唇淡笑,神情分不出喜怒:
「憑你的一張嘴嗎?」
8.
「臣女……」
原先準備好的誠意,在這句反問面前,突然就失去了可信度。
我張了張嘴,想說三皇子任人唯親,心思陰狠,我爹近期本身就在考慮另投明主了。
但的確,眼下這承諾純屬空白白牙,半點分量都沒有。
除非……
「聯姻。」
溫旗玉淡淡開口,點明了破局之法。
眉目輕抬間,慵懶卻霸氣:
「若本王娶了云小姐,令尊自然就被默認站到了本王這里。」
「不用證明,便足夠可信。」
「只是……」
溫旗玉說著,頓了頓,茶杯輕輕放回桌上。
挑眉掃了我一眼,神情意味深長:
「本王聽聞,云小姐跟薛丞相家的公子,自幼訂有婚約?」
「而且這半個月來,我看云小姐似乎并沒有退婚的打算。」
「這是打算在輕薄了本王之后,依然嫁給薛妄嘍?」
「呵,真是一往情深,癡情不改啊。」
「既如此,那本王也不便勉強了。」
我真有些欲哭無淚了。
我能說我是要退婚的,只是薛妄一直沒上門,而我還沒敢出門嗎?
但退了婚,嫁給溫旗玉,我更不敢啊!
官員在皇子奪嫡中站錯隊,其實各朝各代都有。
只要新皇登基時,歸順的足夠誠懇,大多都是有活命余地的。
但我要是成了六皇妃,那情況可就不一樣了。
將來一旦溫旗玉奪嫡失敗,我們全家必死無疑!
「看來云小姐今日,是想不出如何給本王一個交代了。」
溫旗玉的視線掃過我的臉,見我似乎并無開口的打算,突然揚唇笑了笑。
笑得俊朗勾魂,卻駭人心魄,不帶一絲溫度:
「那就按本王的方式,清算一下那晚的孽債,如何?」
「來人!」
9.
房門緊接著被推開。
身穿黑衣的冷面暗衛,帶著一個拎著藥箱的老者緩緩走了進來。
溫旗玉偏過頭,沖我挑了挑眉尖:
「我的屬下前天查了城中所有的藥鋪,并未發現云小姐購買避子湯的記錄。」
「怎麼?云小姐這是太過緊張,忘了買了?」
「還是就這麼堅信,那晚懷不上?」
「沒!臣女喝了的!」
我嚇得冷汗都快下來了,下意識解釋道:
「臣女是托人幫忙買的避子……」
話語戛然而止。
周身的溫度在一瞬間消退,我整個人都傻住了。
碧玉也突然上前一步,用手扶住了我的后背。
她的手同樣顫抖得厲害。
我猜,她可能也意識到了,那個被我們忽略了許久的問題:
明明那晚之后我連喝了三副避子湯。
但我的月事,似乎一直沒有來……
算一算到今日,已經推了近十天了!?
溫旗玉將我的反應盡收眼底,薄唇輕輕勾起:
「云小姐喝沒喝,其實不重要。」
「重要的是,本王不會容許你有懷著我的骨肉,另嫁他人的可能。」
「所以——清風。」
溫旗玉說著,抬手對身后的黑衣暗衛勾了勾手指。
名為清風的暗衛隨即上前,強硬將我的手腕拉到了桌面上。
那位老者的手指,緊接著就摁到了我的脈搏上。
「云小姐,賭一把如何?」
溫旗玉慵懶的靠在椅背上,眉眼輕抬的看向我:
「若云小姐沒有身孕,那晚的事情便一筆勾銷。」
「本王不僅不會再追究,還會親自給云小姐和薛公子送上一份新婚賀禮。」
「但若是診出了身孕……」
艱澀的咽了下口水,我強撐著鎮定,抬眸問道:「就,如何?」
溫旗玉揚唇一笑,笑意卻森然肅殺:
「去母去子,今兒個一起,都、殺、了。」
「退!」
半刻都不敢猶豫,我立馬將手腕從王太醫手中抽出來。
抬起頭看向溫旗玉:「不用診脈了。」
「臣女明日便去薛府退婚,靜等王爺上門提親!」
溫旗玉抬手,給杯中添了點熱茶。
茶杯悠然送到嘴邊時,勾唇笑了笑:
「云小姐確定不勉強?你知道的,本王向來最不愿強人所難。」
笑容立即堆到臉上,我的眼睛里寫滿了真誠:
「不勉強不勉強。」
「能嫁給王爺,是臣女的榮幸!」
10.
誰能想到,陰差陽錯。
薛妄的生辰宴,我到底還是來赴了。
來時宴席還沒開,賓客四散在花園聊天攀談。
薛妄亦在其中,只是眼神總似有若無的瞥向門口。
以至于我才剛邁步進院子,抬頭便與他撞上了視線。
那眼底深深的暗色,看得我不禁一愣。
薛妄卻抿了抿唇,莫名松了口氣似的。
只頓了一下,就邁步朝我走了過來:
「我還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