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崖被救回來后。
我突然就不再癡纏薛妄了。
不再追著他跑,對他噓寒問暖,討好遷就。
而是日日把自己關在佛堂,虔誠念經。
連他上門說要退婚,我都只是點頭說了句「行」。
然后繼續回來跪求:
「菩薩保佑,菩薩開恩。」
「那日懸崖下,我是中了毒,才不得已玷污了那位公子的。」
「只那一晚,應該不會有孕,對吧?」
「他也不可能會找到我的,對吧?」
1.
裙擺拎在手里,我沒了命的在樹林中奔跑。
身體像被劈開一樣劇烈的疼著,但我半點不敢停——
昨夜山崖下,被藥性催得失了神智的我。
撲倒了一位匆匆過路,似乎還受了傷的俊俏公子。
用腰帶牢牢捆住他的手腕,像個最下賤的妓子一般。
在他懷里磨蹭輕喘,在他頸邊輕吻撩撥:
「公子莫怕,我不是壞人,不會傷你性命。」
「我只是有些熱,想求公子,替我泄掉體內的火……」
「公子,我要摸你了。」
「公子,我要親親你了。」
「公子我要……」
而那位公子,許是真的掙脫不開,認命了似的。
由著我輕薄玷污,全程幾乎沒開過口。
只在我達到滅頂歡愉,失神尖叫的那瞬間。
在我耳邊冷笑著低語了一句:
「明日若是弄不死你,我枉為人。」
半點不夸張。
那短短的一句話,卻帶著十足死亡味道的森森殺意。
以至于我現在回想起來,都還由衷得從心底里冒寒氣。
所以清晨醒來之后,我半點沒有猶豫,穿上衣服就逃之夭夭。
生怕晚一點,那公子便會醒來,直接弄死我。
哦,其實也不用他弄死我。
此番皇家圍獵,圣上帶著皇后、皇子親臨獵場。
這滿山的營帳里住了幾乎全朝的文武百官、世家公子、命婦千金。
這要是被人發現我昨晚玷污人家公子,未婚失貞。
我可真就不用活了!
「小姐!謝天謝地你沒事!」
一聲帶著哭腔的驚呼,突然在耳旁響起。
我被嚇得渾身一個哆嗦。
抬頭就見我的貼身丫鬟碧玉正紅著一雙眼,朝我跑過來。
身后還跟著我的未婚夫薛妄。
以及……一群世子千金、丫鬟侍衛。
我的心直直得墜了下去:
完。
要完。
2.
昨夜圍獵盛宴,三皇子在崖邊的水潭處,設了流觴詩會。
我本不愛熱鬧,只是因為薛妄會在,就也跟著來了。
卻沒想到這般場合,眾目睽睽之下,竟會有人敢在我的酒中動手腳。
只一杯,便頭暈身熱,眼前發花。
我察覺不對,急忙去找薛妄,想央他送我離開。
幾個公子哥卻酒勁上了頭,拽著我大膽調侃起來:
「阿妄,云歌長得傾國傾城,又對你一往情深,你怎得這般不識風趣,幾次三番的想跟她退婚呢?」
「瞧把咱們云歌逼的,為了留住你,連裝醉獻身這招都用上了。」
「阿妄你若真的不想娶,那這護送美人的功勞,我可就來了啊?」
「就是就是,我也想!我可惦記云歌好久了!」
「阿妄,這美人兒你不要,我們可等著獻殷勤,撿大漏呢!」
眾人紛紛起哄,薛妄卻神色淡漠。
疏離的視線從我醉酒似的潮紅臉上掃過,微微頓了頓。
而后薄唇啟合,無所謂道:
「隨你們便,想送便送。」
「若有本事能讓她再也別來煩我更好。」
「這麼多年被那娘胎里的婚約束縛,被她這個累贅糾纏捆綁,我早煩透了。
」
此話一出,滿場哄笑。
幾個公子哥當即笑著走過來,強行拉走了碧玉。
架著渾身無力的我便往門外走去:
「阿妄你放心,兄弟我定使勁渾身解數讓云歌滿意。」
「保證救你出苦海,解了你倆的婚約!」
后面發生的事情,我記不太清了。
只記得有人摟著我,要將我帶上馬車。
薛妄似乎在后面踢翻了桌子,杯盤碎落一地。
我推開了誰,又撞倒了誰。
最后,腳下失去實感,身體騰空,滾落下了山崖。
崖頂隱隱傳來驚慌失措的裂喊:「云歌!!」
3.
「那樣高的崖,這麼密的林子,找人的侍衛都迷路了好幾個。」
「奴婢真是快嚇死了!」
「小姐,您昨晚是在哪兒……」
「哎碧玉碧玉,」急忙打斷碧玉,我干笑著扯了扯嘴角,「我這不是沒事了嘛。」
可別再問了啊。
我昨晚做的那點事兒,哪兒禁得起問?
再說,問也別在這里問啊!
這眾目睽睽,人人皆在的,那公子萬一醒了追出來,我就得死這兒了。
「感謝諸位來崖下尋我,大恩之情,沒齒難忘。」
將眾人盡數攔下,我的眼睛一直瞄著林子外的馬車。
心虛又心急,根本待不住一點兒:
「只是昨夜我受了驚,著實后怕,不如咱們先就此散了?」
「各位繼續回崖上曲水流觴,把酒言歡。」
「我就先行回府了啊,告辭!」
說完,膝蓋草草一彎,權當行禮拜別。
我腳下著火似的,拎起裙擺就要往林子外跑。
從見面起就一直沉默的薛妄,卻突然拽住了我的手腕。
抿緊了薄唇,神色莫名的看著我:
「我送你吧。」
「昨夜……是我沒護好你。」
「不必!」我嚇得音調都拔高了,連連擺手:「不必麻煩薛公子,我自己可以。
」
薛妄的手猛地僵在半空。
墨色的眉微微蹙起。
眸中氤氳著我看不懂的矛盾與焦躁:
「薛,公子?」
4.
「嗯。」
我點點頭,疏離的向后退了一步,拉開了與他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