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種女村,及笄那年被金陵權貴選中為他孕種。
他與我想象中的「老爺」完全不同。
他行房時,對我極盡溫柔。
按照規矩,種女三個月未懷孕便要送走。
他留下了我,他說喜歡我的玉柳纖腰,要納我為妾。
可他不知道,我的纖腰,也是一把殺人的彎刀。
1
月色冷淡,燭火飛濺。
房門咯吱一聲被人推開,我從浴桶里站起來,裹上褻衣。屏風的另一側,是男子筆直的身影。
謝景衡看見我的一瞬,薄唇勾起一抹微笑。
他的目光隨即向下,薄薄的衣衫在燭火的映襯下,我美好的身段若隱若現。
他手臂一探,握住我的盈盈纖腰,聲音溫柔道:「沐浴這麼久,水怕是都冷了,當心受涼。」
我低低搖頭,心中不禁暗笑,身為種女,我在謝府的一言一行都受人監視。
縱使他不在府中,我做的所有事,他都了如指掌。
連我沐浴了多久,他都一清二楚。
謝景衡濕熱的呼吸,落在我的耳畔。
那輕微的癢意,令我心臟顫動。
我推了推他,低聲說:「侯爺,夫人說我來了三個月了,一直未有孕,要送我回村。」
謝景衡眉頭一緊,捏住我的手腕,內側刺青那個「種」字分外惹眼。
「小七,你想回去麼?」
他一邊說話,一邊解開我剛系好的衣帶,雙膝抵著我的小腿向床邊挪動。
窗戶未關嚴,晚風吹拂,燭火搖曳,他眼神忽明忽暗。
我太熟悉這個眼神。
過去的三個月,他只有在動情時,冷峻的眼中才會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
我們一同倒在床上,謝景衡雙臂撐在我兩側,再次詢問:「小七,你想不想回種女村?」
「我聽從夫人的安排。」
我口中的夫人,便是謝景衡的妻子。
那個在種女村選中我,把我帶到謝府,送到謝景衡床上的女人。
2
謝景衡眼神一沉,「無需問她,只要你想,我便將你留下,做我的妾。」
我抬手解開他的衣衫,冰涼的手觸到滾燙的胸膛,他肌肉緊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我的聲音小得不能再小,「夫人說,之前那六位種女……」
余下的話,被謝景衡的吻堵住,熟悉的香味再度襲來。
浮沉間,他吻去我眼角溢出的熱淚,他的汗水,滴在我臉上,下一瞬,仿佛天崩地裂。
……
我累得昏昏欲睡,謝景衡甕聲甕氣地在我耳邊說:「小七,你和之前那六位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不都是來為他孕種的麼?
若是謝景衡真覺得我與她人不同,又怎麼會不喚我的本名,而是叫我小七呢。
小七,是按種女村的習俗,給我取的代號。
第七位,謝府種女。
3
我自幼長在種女村,我娘親是村里的第三代種女。
下種的男人,被稱作「老爺」。
若是有富貴人家的夫人,久久不孕,便會來我們村里選種女,為「老爺」孕種。
我娘便是這樣有了我。
可他們嫌棄我是個女兒家,連夜送我娘回村。
娘生了我之后,身子虧損,不能再孕種。
在村長的施壓下,我三歲時,手腕被刺了一個「種」字,成了種女。
我還記得,那時我什麼也不懂,被人綁在床上,娘親在門外哭得撕心裂肺。
細細密密的針,混著顏料,扎在我皮膚上,我剛喊出聲,一個布團堵住了我的嘴。
那天,我痛得哭了一整晚。娘親一只手摟著我,另外一只手不停扇自己耳光。
她咒罵自己:「我該死,怪我沒本事。」
我額頭泛著冷汗,抬起手,拂去娘親臉上的淚。
后來,娘親有很長一段日子不出門。
村長來到我們家,他扔下一句「種女村不養無用之人」,便拂袖而去。
我對著他離開的方向,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鎖緊院門。
我小小年紀,便已經能看出來,種女村最無用的,是那些男人。
他們沒一個下地干活的,全靠種女賺回來的銀子養活。
種女村的男人們唯一要做的事,便是拾掇自己,去村外,騙那些女人回來,替他們孕種。
生下來的,若是女兒,便留下做種女賺錢。若是男孩,要麼賣人,要麼好生養著,長大了,繼續去村外找女人。
種女村就這樣,一代一代地傳承下來。
到我這一代,也該結束了。
4
夜黑風高,身畔的男人均勻地呼吸。
我斂回思緒,快要熟睡之時,門外有人低喚謝景衡:「侯爺。」
我以為,是夫人的頭風之癥又犯了。
她的頭風總是半夜發作,便會派人把謝景衡叫走。
我挪了挪身子。
謝景衡的手臂從我身下抽離,一股寒氣襲來,我裹緊被子。
門打開,冷風跟隨男人低沉的聲音灌入我耳中。
「那群流寇,夜襲軍營,燒了我軍的糧倉。」
謝景衡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我睡意全無,披上外衣,走到窗前。
黝黑的天空,翻起白邊,即將迎來黎明的曙光。
一陣涼風,卷走院子里的落葉。
是時候,要變天了。
天一亮,趁謝景衡不在,侯夫人身邊的嬤嬤闖入我的院子。
她說:「小七姑娘,馬車已經停在后門,你可以回村了。」
我淺淺一笑,放下手中的早膳,回答道:「好,我馬上收拾東西。
」
嬤嬤將我攔下,她說:「姑娘的一切都是侯爺給的,姑娘還想帶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