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變賣一件,夠我活一輩子。
知道貴人貴,沒想到這麼貴。
我幾乎要被這里迷暈了眼,整個人處于巨大的沖擊中。
貴人握緊了我的手:「林姑娘,原諒我剛才的唐突。」
「我想要認下你做我的女兒,你可愿意。」
我眨了眨眼:「為什麼是我?」
貴人的手心帶著溫熱:「林姑娘,我一見到你,便覺得與你投緣。」
「自我成為侯府主母,踞于深宅二十年,卻只有與你相處的這些日子,才感到自在。」
「此鎮與都城相隔千里,若自此一別,恐以后難以相見。」
「念兒一事,已是此生之憾。」
「林姑娘,原諒我作為一個母親的私心,想要為自己爭取一些東西,不再留遺憾。」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
不是那處尊居顯的侯府主母,而是一個母親。
我的眼眶有一絲灼熱。
卻不好意思開口答應,便道:「可是,萬一有人認出來了我不是···」
貴人輕輕搖頭:「念兒自幼被送往我的娘家--西北大將軍府寄養。」
「侯府中人無人能分辨。」
頓了頓,又道:「而且,侯府底下有許多田莊。」
「有好些田莊里養著各種品類的家豬。」
我目光一亮,當下點頭如搗蒜。
貴人掩面笑了起來,敲了敲我的頭。
「我姓崔,那以后,你私下便叫我崔夫人吧。」
「等到哪日你想了,再喚我娘親。」
我一口應下,想了想,又扭捏道:「那,崔夫人,我還有一事。」
「我的殺豬刀沒拿。」
8
都城與這相隔千里。
崔夫人卻是不急,每當車馬經過一些大的鎮子時,總是問我想不想下車逛逛。
起初幾次我還扭捏,后面遭不住那些鎮子里各種新奇吃食的誘惑,頻頻同意。
就這樣,本該半個月的歸程,被硬生生拖到了一個月有余。
等到都城的時候,我整個人的身心得到了巨大的滿足。
最后,馬車停到了一富麗堂皇的府邸。
朱紅色的ṭůₚ大門巍峨莊重,其上掛著府匾。
「榮安侯府」。
好家伙,這金粉涂的墻,刮一膩子能賣多少錢啊。
我正暗暗盤算著,一個穿著錦緞的白臉婦人攜著一位和我的模樣差不多大打扮金貴的女子出來。
身邊還跟著好些個丫鬟仆人。
想來這就是貴人所說的,榮安侯抬進門的平妻柳氏和女兒。
崔夫人一見到她們,握著我的手暗暗發緊。
她恨極了她們。
返程途中,崔夫人曾經嘆息著告訴我她的過往。
她是西北大將軍的幺女,自小是在馬背上長大的。
可是一次召京宴席中,她見到了現在的榮安侯,昔日的老侯爺的庶子。
少年句句情真意切,讓她動了心,執意留在都城,不回西北。
可后來,少年在她的扶持下成了榮安侯,卻一朝迎娶初戀為平妻。
所謂年少情深,不過是利益使然,虛情假意。
而這位初戀,卻和榮安侯一起策劃了天象之說。
以沖撞圣運為由,讓她的獨女被寄養在西北娘家。
甚至攔截了將軍府阿念病危的書信,讓她始終蒙在鼓中。
我便也打心眼討厭了這一對奸夫淫婦。
不過,崔夫人雖然握著我的手暗暗發緊,面色倒是平穩。
「勞妹妹接風了,侯爺呢?」
柳氏掩面作羞怯一笑:「姐姐莫怪,我向來身子不好,侯爺今日便去南城廟里祈福了。」
「我勸過侯爺,說今天是姐姐回京的日子,不可耽擱,可是侯爺偏偏說祈福才是頭等大事。
」
崔夫人的面色微微一變。
柳氏卻全然不顧,又看了我一眼:「聽說姐姐啟程去大將軍府,我原本還擔心姐姐的念兒在西北遭遇不測。」
「如今看來,倒是好生生地站在這里。」
「只是看念兒舉止姿態,委實不像侯府小姐,倒像一位鄉野村婦。」
「閉嘴!」崔夫人面色不斷變冷,打斷喝道。
話音一落,侯府門前街道旁的路人皆是掩面側目。
低頭耳語。
我知道他們為何觀望。
因為崔夫人是高門貴女,嫁入侯府后又是當家主母,事事端莊得體。
所以她不能和柳氏計較,不然便會惹旁人非議,說她善妒舉止無狀。
這就像我賣豬肉,遇到文人書生這種好面子的,就鮮少給抹零。
畢竟他們好面子,與我計較這一分兩分是他們跌了份。
但是我不一樣啊!
我是殺豬的!
于是,我握住了崔夫人的手,安撫著她。
然后一把站到她身前,指著門前的柳氏鼻子罵道:「身子不好就回屋里待著去,來這里拋頭露臉做樣子。」
「假惺惺地做給誰看呢?不就是想說侯爺疼你嗎?」
「嘴里是仁義道德,我看腦子里全是污穢毒物,臭不可聞。」
柳氏面色一白,滿臉的不可置信。
指著我的手都哆嗦,惱怒地道:「你···你!」
「當年遣送你去那窮鄉僻壤之地,果然正確極了。」
「只是你這種舉止瘋癲之徒,就應該在那里待一輩子。」
「而不是來擾了侯府清風。」
聽到這話,我心中一頓。
急忙轉身去看崔夫人。
只見崔夫人也是面色慘白,略微有些站不穩了。
她的念兒,真的在西北待了一輩子。
再也回不來了。
他大爺的。
我挽起袖子,就朝柳夫人的臉上打去。
「給我閉嘴。」
柳夫人也是沒有料到我的舉動,硬生生挨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