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的,就是他出手。
姚遠義離開的第二天,他的長隨常青來找我,
「求大小姐救我家公子一命!」
哥哥嫂嫂已經回西北了,爹娘一起去同科家吃喜酒,長隨來時,家里只有我。
「你細細說,到底怎麼回事?」
常青說因為我提到鹽礦的事,姚遠義就親自去查證,但沒有想到,他進了山里以后,就再也沒有出來。
「那些人都是土匪,說讓我們拿五千兩銀子去贖人,否則,否則就去給我家公子收尸。」
常青哭哭啼啼,還亮出了胳膊上的傷,
「大小姐,他們還說,如果報官就立刻殺了我家公子。」
「翠娟,去喊我爹回來。」我吩咐道。
常青又攔著我,「不能,不能告訴侯爺。我家公子說,侯爺為人端方,知道后肯定會報官……」
我明白了,姚遠義想讓我去贖他,而且是一個人去。
果然,如我所料。
他想借機讓我和他在荒郊野嶺生米煮成熟飯,或者讓我夜不歸宿名聲受損,由低嫁變成他低娶,然后他就吃定我了。
「行!」我起身道,「我去拿錢,你等等。」
常青激動地看著我,眼里都冒著光。
「這五千兩要的也很有巧妙。」我和翠娟道,「他知我舅母讓我自己訂首飾,給過我五千兩。」
多了我就必須要驚動父母。
這五千兩,我恰好能拿出來。
如果是前世,聽到這個消息,我肯定嚇得魂不附體,立刻拿著錢就去找他了。
「小姐,你真要去救他?」
「救他祖宗還差不多!」我停在池邊,低聲吩咐翠娟了幾句。
翠娟笑著去準備。
6.
我帶著翠娟以及姚遠義的長隨,急匆匆就出門了。
不過我并非一個人,而是找了我哥的朋友,借調了三十個兵給我,遠遠跟著。
進了山,就看到山頭上站著兩個土匪打扮的人,但若細看,就能發現,這兩個人短褂里面露出的內襯的角,都是上好的料子。
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家里的家丁。
看來,這事兒威遠侯府也摻和了。
正合我意。
「我來贖人,你們將姚大人放了。」我道。
「放了他可以,錢帶來了沒有?」對方道。
我拿了五千兩出來,對方只是掃了兩眼,并沒有伸手接,繼續道,
「隨我來贖人吧。」
我站著沒動,他們回頭盯著我,冷笑,
「不走,這是不想要人了?」
我自是不肯,兩方扯皮了幾個來回,忽然有人從山后面跑出來,在兩人耳邊說了幾句話,那兩人立刻改變了態度。
「行了,我家老大說交錢放人,錢給我吧。」
「人呢,我要看到人。」我道。
那人輕蔑地掃了我一眼,「小姑娘還挺癡情。」
話落,他打了一聲口哨,姚遠義便被人押著從山后走了出來。
他頭發凌亂,衣服也臟污不堪,看到我頓時激動地道,「舒望,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
他淚在眼眶里,「舒望,你對我的恩情,我這輩子都報答不了你。」
我敷衍了他幾句,便催著他上馬車,可也不知道怎麼著,馬居然被驚動了,瘋了一樣跑走了,那些土匪一看情況,立刻要上來抓我們。
「這娘們兒有錢,抓住她,我們還能再敲一筆。」
他們說著,就朝我們追過來。
姚遠義臉色大變,也不管翠娟,拉著我就跑,
「舒望,這些人都是土匪,殺人不眨眼,我絕不能讓你被他們抓著。」
我跟在姚遠義后面跑,那些人不急不忙地追著,像趕羊似的,一直將我們趕到一個山坳里。
姚遠義站在高處看了一刻,「舒望,他們沒追上來,這下安全了。」
「是安全了,我們怎麼回去呢?」我坐在石頭上,「天黑了,難道今晚我們要在外面住一夜?」
姚遠義面露為難,「現在出去太危險了,今晚你受點委屈,待天亮后,我們就回去。」
我靜靜看著他,「你就沒有想過,我和你在外一夜沒回去,會毀了名聲。」
他蹲在我面前,目光十分深情,
「舒望,你我馬上就要做夫妻了,我不會在乎你的名聲的,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一直愛你,不離不棄。」
我吃驚地看著他,再一次感受到,姚遠義的口舌之利,猶如春秋筆法。
我救他的事,被他一通深情解釋,變成他不嫌棄我名聲壞。
我忽然想到前世,我嫁給他以后,他用我嫁妝給他父母買田屋,我開玩笑說,這筆錢花用出去,我便沒錢了。ţŭₔ
他也是這樣深情地和我說,無論我多窮,他都不會拋棄我。
我噗嗤笑了。
笑姚遠義更是笑我自己。
「你笑什麼?」姚遠義柔聲問我。
「沒什麼,」我避開他伸過來的手,「在外面過夜是不可能的,我要回去了。」
他攔住我,「舒望,你不要任性,這件事你必須聽我的。」
隨即,姚遠義愣住。
因為山坳外,站在一排我帶來的兵,姚遠義臉色大變,「你帶兵了?」
「你都能被抓,我一個人來救你不等于羊入虎口?」
我看了一眼他蒼白的面色,拂袖走了出去。
姚遠義站在原處,盯著我,臉色陰沉。
7.
我將那些土匪送去了衙門。
京城立刻炸了鍋。
皇城根下居然有土匪,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事情一查一審,姚遠義被請去了府衙,他說他沒有被綁架,可我的證詞以及帶去的那些兵的證詞,都證明他被人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