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義正詞嚴地反駁。
「邊陲小國不足為懼,這份行軍圖不會對大夏造成威脅。」
「真的嗎,南行?」
謝南行安撫我:「當然,我豈會陷你于不義?
「我軍兵力強盛,泄露這種無關痛癢的計劃,不會帶來毀滅性的打擊,只會對裴徹造成沖擊。
「要麼死,要麼身敗名裂交出兵權。」
看來我從前愚笨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謝南行甚至不愿意找個更好的借口來敷衍我。
這句話自相矛盾,漏洞百出,真虧他說得出口。
「相信我,姜昭。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我們的將來!」
我表現得無比掙扎,最后痛下決心。
「只能殺裴徹,不能動大夏!」
見我松口,謝南行連連答應,激動得一把擁我入懷。
魚已上鉤,如今只等收網。
15
這不僅是大夏和大齊的博弈,還有邊陲小國等多方勢力盤踞。
雖然我不懂行軍打仗,但從裴徹日日疲憊的神色方能看出,此事也甚為棘手。
裴徹近段時間,夜夜練兵,直至深夜才能回府。
我為裴徹打好熱水,親自伺候他沐浴。
看著滿背刀傷,我心里發苦。我輕輕撫摸著,他的每一寸功勛。
我本心存敬畏,奈何場景著實曖昧。
洗著洗著,我就被裴徹擁入浴桶當中。
全身濕透,匍匐在他胸膛之上。浴桶太過逼仄,我的腿,被迫環在他的腰上。
「這麼殷勤,是不是我最近太忙,怠慢你了。」
裴徹聲音繾綣,噴薄而出的熱氣裹挾著我,我有些心猿意馬。
「說什麼呢,我就是心疼你太忙。」
「忙過這段時間就好了,忙完就能天下太平。」
裴徹將我衣衫盡褪。
屋外寒風呼嘯,大雪紛飛。
屋內滿室春光,旖旎無限。
情動將歇,裴徹發出喟嘆。
「凜冬已至,春日不遠。」
16
數九寒天,邊陲鄰國來犯,這場戰爭終于打響。
裴徹披掛上陣。
出征前,我按計劃,將恰到好處的軍事機密泄露給了謝南行。
一開始,前方捷報頻傳,裴徹表現神勇。
但齊軍突襲,兩國軍隊齊發,夏軍兵力吃緊。
我心中萬般緊張,反倒謝南行無比淡定。
關鍵一戰,裴徹敗北。
接著幾天雙方鏖戰,裴徹節節敗退,被逼至峽谷。
謝南行已成竹在胸。
「裴徹已是強弩之末。」
我心里冷笑,好戲才剛開場。
大雪封山。
大齊對我軍發動了最后一次猛攻。
齊軍勢在必得。
殊不知連敗兩次,就是為了請君入甕,好在奇山捉蠢鱉。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我坐在圍爐旁,守著孤燈等天亮。
終于。
前方傳來捷報。
大齊被反撲,毫無還手之力,最終兵敗如山倒。
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以裴徹凱旋而終。
17
再見謝南行,已是裴徹凱旋之后。
他不似我想象中那般落敗窘迫,即便在幽暗的水牢,還是那般孤傲。
「枝枝,好久不見。」
事到如今,我不知該如何回應。只是站在裴徹身邊沉默地看著他。
「你也重生了是嗎?」
「是。」
「你是什麼時候,看出來,我重生了。」
謝南行啞著嗓子發問。
「在百味齋,你說好久沒吃茄香酥。其實在這一世,我和裴徹大婚之前我們才一起去吃了茄香酥。」
謝南行恍然大悟,語氣里帶了幾分悵然。
「還記得呢?」
我有些難過:「至少背叛之前,你與我都是好回憶。」
謝南行看向我,想開口說些什麼,被裴徹打斷。
裴徹:「這個時候了,犯不著說這些場面話了。」
謝南行一記眼刀,恨恨地看向裴徹。
「手下敗將,我和枝枝說話,你來插什麼嘴?」
裴徹不屑地嗤笑:「刀下螻蟻配談成敗?你要不看看自己身處何地?
「我謝南行從未敗過你,我輸的是姜枝。若不是姜枝重生,你和太子兩個莽夫,能奈我何?」
謝南行自顧自地嘆氣。
「我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姜枝,只是她太聽話了,太溫柔了。讓我自欺欺人,甘愿沉淪。我輸,只是因為我太過愛姜枝罷了。
「兩生兩世,我與枝枝終究是有緣無分。」
若我還是從前那個愚笨之人,還會為謝南行的說辭觸動。現在聽來,只會覺得作嘔。
事在人為,緣分二字不過是托詞。聚散離合都有因果。
「你錯了,謝南行。
「裴徹,上一世不是敗給你,而是因為太愛我。為了給我幼時留點好念想,沒有撕開你謝家的真面目。
「而你,口口聲聲說愛我。但出賣我的是你,把我引誘到大齊的也是你。看我吊在城門三天三夜的是你,害我孩子胎死腹中的還是你,你憑什麼說愛我?
「謝南行,從頭到尾,你愛的都是你自己。」
「不!」
虛假的深情表皮被我撕破,里子盡是陰暗自私的腌臜,他無能狂怒。
「那是你背叛我,應該受到的懲罰。你愛上了裴徹,你就不是我喜歡的枝枝了!你懷上了他的孽種,你必須得死。」
裴徹一腳踹飛謝南行,謝南行一口鮮血噴薄而出。
「夠了。」
裴徹收回腿,嫌棄似的在地上碾了兩步。
「我裴徹可不承認上輩子敗給了他這樣的貨色。」
裴徹嫌棄地看了謝南行一眼,轉而又看向了我。
「姜枝,我說過,你夫君不是昏庸之輩。」
「誰說我死了,就一定會敗給他?」
什麼意思?裴徹的話聽得我云里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