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吟虎嘯,喜樂平安。」
想到我們的孩子,我的心又是一陣抽痛。
沉默在房間蔓延,裴徹神色肅穆了幾分。
「后來呢?」
「后來北狄來犯,你領軍殺敵,但軍中機密卻被頻繁泄露。
「我無意發現可疑人物。
「為了查清細作,我被誘至郊外,綁到了大齊。」
再后來的事,我不忍心開口。于我于他,我都不想再經歷一次。
裴徹向來懂我,沒有再繼續追問。但沉吟許久,還是忍不住開口:
「我們最后是不是安葬在長樂坡?」
裴徹怎會知曉?我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你若走了,我絕不會獨活。」裴徹說得那樣自然,好像生死不過小事一件。聽得我的心發酸發脹。
「長樂坡,是我第一次見你的地方。有始有終,如果有一天我們雙雙故去,那就是最好的地方。」
裴徹沉沉地嘆了口氣,把我抱緊。
我感受到他懷里傳來的力量,釋然了幾分。
「夢里那細作是怎麼回事?」
裴徹漫不經心地開口。
我將前塵往事和盤托出。
裴徹越聽,眉頭便皺得越緊。
「敵國的細作,在大夏根基深重。早在十幾年前就開始布局了。
「父親之死與他們也難逃干系。」
裴老將軍?心下愕然。
突然,我想到一種可能。
當年謝尚書的死,是不是與之有關?難怪他與謝南行一直不對付。
那謝南行?突然我的心開始猛烈地跳動。
剛才為了不讓裴徹生氣,我刻意隱瞞,其實上一世,找到細作線索,并陪我一起去大齊的就是謝南行。
只是當時,他剛入大齊就受了傷,與我失去了聯系。
如若謝尚書真是大齊的細作,那謝南行呢?我被誘去大齊,是否與他相關?
11
敵國細作一直是我心里的一根刺,而謝南行又是裴徹心里的那根刺。
更何況,如今懷疑的種子,已經在我心中種下。
上一世,我和裴徹太苦了。
這一世,我只想和裴徹安安穩穩地過完一生。
無論是出于哪種考慮,我都必須試探出謝南行。
裴徹回到軍中之后,我便把謝南行約了出來。
我與謝南行,約在了百味齋。
上一世,我同謝南行多年情誼不假,我只要一出宮,謝南行便會帶我來百味齋打牙祭。
午時已過,謝南行才姍姍來遲。
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敏感,他看起來竟有幾分冷淡。
落座之后,謝南行看著滿桌的吃食怔愣,習慣性地往我碗里夾了一塊茄香酥。
謝南行嘴角扯出一抹淺笑。
「枝枝好些年沒陪我吃過茄香酥了。」
茄香酥,是我和謝南行最愛的吃食,宮里的廚子怎麼模仿都做不出這個味,只有百味齋的才最入我眼。
上一世,我同裴徹誤會解開之后,后來就與謝南行漸行漸遠,兩人確實好些年沒有一起嘗過茄香酥了。
我夾起茄香酥那一刻,突然醒悟,不對!
我同謝南行確實好久沒一同吃過茄香酥,但那是上一世。
然則這一世,我與他決定私奔之后,就一起來吃過一次茄香酥,算起來,那才不過幾日。
若是從前,這句話我大抵聽一聽,權當他口誤。
但如今,這荒唐事正發生在我身上,我不能不多想。
我一著急,香料入眼,被嗆出了眼淚。
謝南行聞聲,抬眸望向我。眼神里的防備與疏離讓我心驚。
這是認識的謝南行嗎?不知為何,昨夜裴徹那句根基深重在我耳邊響起。
我的死難道真的和謝南行有關?
謝南行是何時背叛的大夏?
難道他也同我一樣是重生?
現在我要怎麼辦?謝南行眼下是不是也在觀察我?
無數的念頭在腦海里閃過。
我將指甲生生陷進肉里,強烈的刺痛感讓我逐漸鎮定了下來。
唯一慶幸的是,現在與他對坐的,是多年后那個經歷了生死的我。而不是多年前那個莽撞簡單的姜枝。
不管如何,我必須穩住局面。電光石火之間,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我心中成形。
「怎麼嗆出眼淚來了?」
謝南行躬身將我眼角的淚抹掉,我抬手握住他的手,眼淚比剛才更加洶涌。
四目相對。
「南行哥哥。」我喚他。
「裴徹他欺負我。」
謝南行沒有料我開口說的是這個,面上一愣,但神色卻比剛才緩和了幾分。
「不是說情投意合嗎?」謝南行將這幾個字咬得極重。
「我那是權宜之計,你知道我最恨裴徹了。」
說罷,我眼淚又涌了出來。為了讓悲痛的情緒看起來更逼真,我將裴徹上一世自刎的情景又回想了一遍。
「裴徹他強迫,撕扯我的衣服,逼著我做那些事,還威脅我。」
我聲聲控訴。
「他逼我,若我不從,他說……他說要殺了你。」
謝南行盯著我,像是在分辨我話中真假。正是這份淡漠的冷靜,讓我確信,謝南行也重生了。
若是上一世這時的謝南行,光是我落淚,他就已經光顧著哄我了。壓根不會如此淡定。
即便上一世后面的光景,他也不曾這般。
哪一張面孔,才是他真實的模樣?對他的懷疑,越來越深。
「南行涯哥哥,你……不相信我嗎?」
我佯裝生氣。
「我為你跟皇兄鬧翻,裴徹又那樣欺我,你居然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