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我和他只能貢獻一絲星火微光,也能一點一點匯聚光亮,點燃更多人看到天亮的希望。
我輕柔地為他包扎好受傷的手。
「尤辛陪侯哥并肩作戰!」
22
獨自來到廣平府廣平縣,天色已經很晚了。
衙門的捕快正在交班,知府左育俠正坐在堂上等我。
我早已在馬車里換好行頭,雙手呈上一封侯文淵的密封親筆信。
「在下尤辛,請知府大人許小的在您這里做段時間捕快。」
六扇門從來不好進,就算有熟人內推也必須先去基層歷練一段時間。
左知府面無表情。
「我記得你,兩年前當街攔我告狀的小丫頭。」語氣毫無波瀾,「在安平鎮待不下去了?」
侯文淵安排我離開永年縣,就是怕我進了衙門的事情傳到安平鎮居民耳中,日后再想協助他就難了。
可我何必向知府大人解釋?
見我點頭,左知府丟給我一張牙牌、一把大刀:
「既然文淵說你識字,日后就幫我整理卷宗吧。你一個姑娘家,巡街只負責白班就好。」
我抱拳施禮:
「既然被分進捕快班做戲,就要做足全套。請大人隱瞞屬下的性別,一視同仁。」
沒等他反應,我將大刀別在腰間,隨手提起一盞油燈。
「屬下先行告退,不然趕不上弟兄們了。」
沒走幾步,就聽到背后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哈——文淵說得不錯,你這丫頭確實有意思!」
一連三個月,我和捕快弟兄們晝夜輪班交替巡街,其余時間幫左知府整理卷宗。
沒少被左知府挑毛病,也沒少麻煩一同當班的兄弟們。
「假如這就是抓捕現場,你的任何一個疏忽都可能牽連弟兄們的性命,懂嗎!」
怎麼說呢,左知府比侯文淵嚴厲太多,甚至有時候還會依照衙門的規矩讓我受些皮肉之苦。
負責打板子的捕快行刑后還不忘沖我豎起大拇指:
「小妹妹這身子夠扛揍啊!」
我慢慢挪下來,一瘸一拐卻努力挺直腰桿。
「多年前,老娘挨打可是專業的!」
左知府丟給我一包藥粉,又抽出一沓卷宗扔到我跟前——
「準你三天假,回來就專門負責查辦廣平縣內所有的婦孺失蹤案件。」
回想近期他對我的訓練,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
23
「你將面對一個未知的人或團伙。該不會想就這樣直接暴露身份吧?」左知府對我的行頭很不滿意,「虧得文淵把你夸得跟花兒似的,還說你精通易容術。你來……」
他翻出一個大包袱,里面裝有各種道具。
他逐一展示,教我每種工具的用法。
「專業」這一詞匯有了具象的描述。
左知府提醒我,捕快極少有女性,所以我適合喬裝打扮,臥底在鬧市之中跟旁人閑話家常。
至于扮成什麼身份,才能既讓人卸下防備,又不至于讓自己置身險境……
我立馬想到——
「多謝知府大人啟發,屬下偽裝成孕婦便是!」
半年時間一晃而過,我成功破獲三起婦孺失蹤案件,親自帶人將人犯捉拿歸案。
連豬都能獨自宰殺,遇上企圖反抗的人犯,我直接揮刀,就地正法……
提起筆,我迫不及待地告訴侯文淵,更讓他轉告婧兒——
【那個在侯家重生的辛娘,如今能夠靠自己為跟我和婧兒有著共同遭遇的婦孺及時主持公道!我和婧兒的公道,早晚也會由我來聲討!】
不知怎的,一想到侯文淵讀信時可能流露出笑意,我興奮得手抖,一夜沒合眼。
直到交給驛站還滿臉喜滋滋的。
兩日后,左知府單獨傳喚我。
他臉色鐵青,面前放著一封家書,是我的筆跡。
「尤辛,這封家書是你寫的?
「送去驛站前向本官報備了嗎?按流程查驗過嗎?本官批準了嗎?」
見我搖頭,左知府拎起家書,放到燃燒的紅蠟燭上,冷聲喝道:「再有下次,就別在本官身邊當差了!」
火苗瞬間吞沒了我全部的期待。
到底是我天真了。
想當初安平鎮捕頭鮑匡衡平日笑呵呵的,甚至在左知府面前為我出言辯解,暗地里卻無惡不作;
知府左育俠位高權重,成日里頂著一張鐵面無私的冷臉,又怎會生出體恤底層下屬的心呢?
不禁紅了眼,顫抖著質問他:
「屬下無知,認打認罰。可大人燒我家書又是何意?莫非大人沒有家人?」
左知府冷靜得可怕:
「閨女丟了,夫人歿了。本官只對自己和全體下屬負責。還想知道什麼?」
我無言以對。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度用堆積如山的卷宗壓倒內心全部的情緒。
日后明白左知府的良苦用心,卻為時已晚。
24
又過了幾個月,我盡量避免和左知府獨處,省得尷尬。
瀏覽卷宗時,我發現了一樁多年未破的失子案件和婧兒當初特意求證的樊家得子時間幾乎吻合。
更要緊的是,這人牙子大概率是慣犯,還是個左撇子。
太像是尤世仁的手筆了!
我做夢都想親手捉拿尤世仁,便火急火燎地找到左知府:
「廣平縣內薛家失子一案和永年縣安平鎮有關。
屬下自請跨縣調查取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