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啄一口茶:「是哪一家的小姐啊。」
顧母大喜著說:「哎呀,是兵部尚書宋嶗的小女兒,宋景秀,年方十六,才貌雙全吶。」見我不動聲色就立刻拉住我的手:「但是清清你放心,有娘在,必不會讓你受了委屈。這以后阿衡娶了宋家姑娘,家里依舊是你做主,有娘給你撐腰。」
眠眠也點點頭看著我,仿佛我們是一個戰線。
我清笑:「娶?納個妾而已,能用娶這個字?」
兩人對視了一眼,顧母低下聲音又羞又愧地對我說:「清清吶,你也知道,兵部尚書最疼這個小女兒,現下又懷了身孕,要是只做妾的話,恐怕他們不答應。」
「嗯,要是這門親事不成,那需要媳婦兒去聯系大夫打胎嗎?這京城里,我倒也認識些可靠的大夫。」我悠悠地道。
此話一出,顧母急得差點跳起來:「這……這……清清,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怕丟了孫子,可情急之下又開不了口,她求助地看向顧眠眠。
顧眠眠也愣住,顧母瞪了好幾眼,才硬著頭皮開口:「嫂……嫂子……我哥的意思,是你能不能自請下堂,讓他迎娶宋家嫂嫂。」
顧母一眼恨過去,又對我施施然:「不是顧衡的意思清清,是我,是我想著不能讓孫兒在外沒名沒分。可是宋家又只要正妻之位,是我一個快入土的人實在太想抱孫子了才來求你的。」
她聲淚俱下,越哭越大,直接跪下了:「清清兒,求你可憐可憐你婆母我吧,我一個寡婦帶著兩個孩子,最能依靠的就是你了。如今我就沒幾年了,就想含飴弄孫,求你了,我求你了清清……」
顧眠眠一直勸她,她就是不起,非要拉著我答應。
她料想中我應該迫于尷尬,就算心里難受哭兩把也會趕緊拉她起來,可我一直淡淡地不言不語,更不叫她起。
開什麼玩笑,你自己要跪,我還能攔著不成?
許是見我半天不叫她起,她停了哭聲問我:「清清,你可是答應婆母了?」
我低頭,對著她輕吐:「娘,妹妹既然說是顧郎讓我自請下堂,那就讓他自己來說吧,夫妻一場,當面說清,也是好的。」
她瞬間跌跌撞撞站起來,一改平日里慈眉善目的樣子:「我當你是個溫婉賢惠的,沒想到也這樣咄咄逼人,那就讓阿衡自己來找你。你沒事,也別來我屋,我看著煩。」
我心下一凜,我雖清楚人性,但也沒想到,有些人變臉如此之快。笑了笑,抬腳便走。
顧眠眠擔憂地看了一眼:「娘,你這樣和嫂子說話,是不是不太好,畢竟是嫂子一直照顧我們啊。」
顧母還氣不順,瞪著她:「你懂什麼,以前事事聽她的那還不是因為她孝賢恭敬,敢跟我擺臉子,就該治治她脾氣。」
「你哥哥現在做官了,今非昔比,多少人想嫁進來,她還不認清自己位置,還以為自己在杭州啊。」最后一句話說得很大聲,像是故意要門外未走遠的我聽見。
我嘴角一勾,稍微有點成績就開始想拿捏媳婦兒了?真是好笑。
5
顧衡匆匆趕到家時,是家里亂得不可開交了叫他回去的。
「母親已經躺在床上人事不省,你怎麼還坐得住。」顧衡上來就對我一聲吼。
我直接一杯茶就潑在他臉上:「清醒點,再和我說話。」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好半天才忍下一口氣:「那你說,為什麼不給母親吃藥?」
「這你可冤枉我了,是你娘自己叫我別進她屋,沒事別找她,難道我還要上趕著把藥巴巴送過去,求她喝藥?」我不緊不慢地道。
「母親怎麼會不許你去,你什麼地方做錯了?」顧衡驚訝道。
「沒做錯什麼啊,就是我沒答應自請下堂而已。」我無奈聳聳肩。
顧衡臉色瞬間慘白,然后眼神躲閃,不敢看我。好半天才恢復理智:「那也不過是嘴上拌兩句,母親的身體你也不是不知道,藥怎麼樣也要讓他吃啊。」
我略感好笑地望著他:「顧衡,你的書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們母子倆沆瀣一氣,叫我降妻為妾,我不答應,居然還要生我的氣,讓我別去找她。」我盯著他一字一句道:「都這樣了我還要自己眼巴巴地伺候她喝藥,是我腦袋不好還是你腦袋不好?」
顧衡被我說得沒有半點脾氣,頹然坐在凳子上。
「讓人吃虧,人不答應,這個是常理。你們母子有沒有常識?」我冷笑道。
顧衡面色青白,顫抖地道:「清兒,我知我對你不起。可是景秀畢竟懷了我的骨肉,她父親又不讓她做妾。我想給你美好未來,可我……我又得罪不起兵部尚書。我實在,我實在是沒有法子。」
「你要娶她進門,也不是不可以,」我看著顧衡,這個我曾喜歡的男子,一句句道,「同我和離便是。」
他本來有些欣喜的表情瞬間又笑不出來了,拉起我的手,放在他胸口:「清兒,我的清兒,我怎麼舍得與你分離呢?我們說過要一生一世,不分開的啊。」
我冷笑:「你還說過,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呢。」
他瞬間尷尬得臉一白:「你一定要這樣同我說話嗎清兒,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
我本來一陣惡寒,什麼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