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這一點對家的渴望,我帶著家業入了太虛宗的門,成為師尊第三位親傳弟子。
師尊隨手給了我一本符修的心法,要我用心揣摩,輔助門內弟子修行。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符修和體修,是修仙界鄙視鏈里的底端,向來無人關注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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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丹修的大師兄和劍修的二師兄,只會繪制靈符的我平平無奇。
大師兄煉制的丹藥可助人提升境界。從筑基到金丹,尋常修士要苦練許久,若服了大師兄的丹藥,即刻便可突破,是以他的丹藥在修仙界萬金難求。
二師兄天生劍修,初次游歷便得了靈劍認主,同輩之人在他手中走不過十個回合。
而我,雖然在極短的時間內便掌握了符修的本領,卻只被要求做些傳送符、清心符、傳音符之類輔助宗門日常的小把戲。
畢竟修仙界以實力為尊,人人都不愿將時間浪費在瑣碎的雜事上。
而擅長制作方便大家修煉和生活的靈符的我,則是再方便不過的工具人了。
宗門眾人面上不顯,背地里時常陰陽我不配親傳弟子的頭銜。
開始我有些難過,可師尊說,正是把我當成家人,才會這般不設防地隨意講話。
或許是吧。
我假裝沒看到眾人眼中的鄙夷。
時間久了,連我自己也甘心做一個不爭不搶、無聲無息的窩囊廢了。
唯有菱歌這個傻丫頭,每每看到我用靈符,都亮著眼睛說我是頂頂厲害的師姐。
7
老實說,我對【小師妹】這個群體原本是懷有一些期待的。
畢竟聽別的宗門八卦時,常常會說起某個宗門新收的小師妹嬌俏可愛,天真爛漫,惹得宗門男修心動不已,女修嫉恨交加。
可我家的小師妹……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在菱歌第三次幫我浣衣卻一把擰碎了我的衣衫、上樹摘果子卻踩斷了大腿粗的樹枝、試圖從飛飛屁股底下掏剛下的鳥蛋被飛飛狂啄而面不改色。
我才明白師尊為何說她根骨奇佳。
——力大,身沉,皮厚。
我看著身量纖纖卻掄著大斧狂劈柴禾的菱歌,想著今天的晚飯得再多加點硬菜。
8
太虛宗有門規,門中弟子正式修煉前需經過洗髓去除凡髓,重塑靈根。
小師妹入門已有一段時日,不日即將迎來洗髓。
這日天光正好,師尊破天荒地出關,召集了內門弟子,等著見證小師妹的洗髓。
大師兄站在師尊身旁,默然不語,眼中盡是冷漠。
二師兄懶懶立在洗髓池旁:「師尊未免太過仁善,這樣的黃毛丫頭怎能與我們同為親傳弟子,傳出去簡直是笑話!」
其他內門弟子紛紛附和:
「大師兄和二師兄一個上品天靈根一個上品水靈根,都是不可多得的奇才,明荑師姐一個中品土靈根已經難以服眾了,又來一個小丫頭,是不是以后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混成親傳弟子啊?」
「就是!明荑師姐好歹還能給咱們畫畫符做做貢獻,這小丫頭除了拖后腿還能干什麼!」
「天資不行,長得也一臉窮酸像,毫無修士氣度可言,說出去簡直丟臉。」
大師兄冷峻的眉眼間盡是不耐,斜睨了菱歌一眼,冷冷道:「還等什麼,難道要師尊親自請你下去?」
菱歌的身體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在陣陣冷嘲熱諷中,一步步走進了洗髓池。
身軀沒入水中的剎那,平靜的池水如沸騰一般,光華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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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髓池水的光芒代表著洗髓之人的靈根資質,資質越高,光芒越盛。
素來冷漠的大師兄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這等耀目的光,莫非是極品靈根!」
二師兄驕矜的面容滿是訝然:「你我的上品靈根已是罕見,這平平無奇的小丫頭怎麼可能有極品靈根?」
師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臉上是難以掩飾的欣喜:「好好好,不愧是我挑中的弟子!」
聞言,四周響起此起彼伏的吸氣聲,眾人的眼神都變了,或驚訝、或嫉妒、或羨慕……
不約而同地緊緊盯住池中央。
須臾,池面泛起漣漪,菱歌緩緩從池中走出。
經歷了脫胎換骨的洗髓,此刻的菱歌面容大改,展露出清水芙蓉般清新的容貌。
少女的眼波流轉,周身彌漫著極品靈根如夢似幻的光華。
她沖我粲然一笑:「師姐,我感覺身上有使不完的力量,感覺可以一口氣砍一千斤柴,挑八百擔水!」
……看來還是得好好跟她講講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道理。
我還沒說話,大師兄收回停留在菱歌身上的驚艷眼神,皺眉看向我:「明荑,你身為師姐,就是這樣為難小師妹的嗎!」
二師兄亦是滿眼心疼:「當初我們以為你是女子,能更加細心妥帖照顧小師妹,才放心把她交給你,你竟然讓她做這些粗活,實在太過分了!」
其他弟子亦是見風使舵,紛紛指責起我。
「小師妹如此天賦異稟竟被當成粗使丫頭,明荑師姐自己沒本事不要緊,耽誤了小師妹可如何是好?」
「就是!要我說沒那個金剛鉆就別攬瓷器活,不如讓大師兄和二師兄親自教導小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