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當時又為什麼會出現在北疆的軍營之中?
那場宛若天災般的無名之火,當真是我放的?可我又為什麼要這麼做!?
好像無形之中有一雙大手,在遏制著我的命運,去窺見這些真相。
可我又從未像此刻這般,害怕得知一切真相。
14
我渾渾噩噩從林嬋那里回到家中,直至今日,又如期收到了一封信。
子時我將信封拆開,屬于陳佑年的俊逸字跡躍然涌上眼前。
【吾妻阿棠,大婚之日與你相別,才知思念從此生根,浮云白日,山川莊嚴溫柔。
我這人不懂愛情,卻也設想過哪日歸家,帶你游歷人間山河。
……
但我的時間不多了,這或許是我最后寫給你的一封信。
如今朝堂之上風云變幻,險象叢生,早有人覬覦我陳家許久,可惜將你卷進其中。
如今我只能竭盡所能護你周全,盼望卿余生安好。】
房間內陷入詭異的安靜,只留我一人發顫的呼吸聲。
由我執起的筆尖懸在半空之中,遲遲不肯落下,墨水沿著末端滴落在信紙之上,暈成一大片墨漬。
也是同一時間,先前那些被燒毀的其中一封信上,出現了同樣的痕跡。
剎那間,就好像有一根珠線,將我那些零散破碎的記憶全部都串聯在了一起!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自言自語地輕嘆,總算想明白了這觸發時空橋梁的條件,只有剛收到信時的子時到寅時,信上的字才能夠跨越時空,傳遞至另一人的眼前!
而我竟白白浪費了這麼多次機會!
那些被燒毀的信一共十封,如今我已收到八封,加上手里這封總共九封,也就是說除去今天,我還有最后一次機會!
15
眼下我不敢再做任何耽誤,當即拿筆,準備在信上同陳佑年告知這場變故,提醒他務必要小心糧草失火。
同時也要警惕那個不知是我還是李尋菱的人。
結果我這邊剛起筆寫下一行字,外面便傳來「哐哐哐」的砸門聲。
誰會在這麼晚過來?!
我心下一顫,抓起桌上的信紙揣進懷中,準備先尋個安全的地方靜觀其變。
不想門外之人來勢洶洶,我這邊剛站起身,Ťüₕ還沒來得及逃走,臥房緊閉的門便被人從外用巨力破開。
「哐隆」一聲巨響,木門應聲倒地,我看見門外烏泱泱一群黑衣人,與夜色幾乎融為一體。
而透過黑衣人群,被他們簇擁著站在末端的人,正是司徒堯!
我與他四目相對,宛若被毒蛇盯上般汗毛倒立,毫不懷疑他此時已經派人將我家周圍團團圍起、令我毫無退路。
似是察覺到我的視線,司徒堯嘴邊勾起一抹陰冷的笑。
再下一瞬,我被那些黑衣人團團圍住,之后的世界便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16
我再次醒來,是在一處伸手不見五指的地窖之中。
額間一片黏膩,我抬手觸碰時,一陣強烈的刺痛襲來,令我原本還有些昏沉的腦子瞬間清醒不少。
這是我先前在家里,反抗司徒堯他們一行人時,被那些黑衣侍衛打傷的。
也不知道這會是幾時幾刻了。
我頭昏腦脹地直起身,正想辨別,地窖外面隱隱又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
地窖里聲音聽不真切,我聚精會神分辨,才模糊聽見了三兩個字。
「天……寒……地……!」
天寒地凍,早睡早起,保重身體!
是寅時兩刻,正是上一次時間橋梁斷開鏈接的時候!
我整個人一激靈,幾乎是下意識地將信從懷中拿出。
整個人從未像此刻這般緊張激動過,心臟狂跳不止。
我不知道司徒堯和他的手下何時會返回這里,更不知道這最后的時間還有幾息功夫。
目不能視的情況下,我只能拿沾了血的指尖歪歪扭扭在信紙上畫寫著先前未說完的話。
「夫君千萬要小心。」
「李尋菱才是一切問題的答案!」
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有找到當初那個不知是我還是李尋菱的人,才能夠通曉所有的來龍去脈!
只是我這邊剛寫了個開頭,地窖緊閉的門忽然被推開,刺目的燭火突兀地映在我的臉上,晃得我眼前一白。
然而還沒等我不適地移開視線,一陣強烈的刺痛感便從我的掌心處傳來。
司徒堯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一腳狠狠踩到了我寫信的手掌之上。
「啊啊啊!!!」
我甚至聽見了自己掌骨斷裂的咔嚓聲。
劇烈的疼痛令我無法自遏地慘叫不止。
而那個始作俑者,此時正居高臨下,滿臉玩味地審視著我。
「李問棠,我真是搞不懂了,陳佑年到底有什麼好的?」
「他已經死了七年了!!你與他拜堂連禮都未成!到現在還拿著他之前寫的信來慰藉自己,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他!?」
17
司徒堯一邊說著,一邊又好像不解氣似的,在我手上又狠狠碾了兩下。
此時我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了,整個后背都被冷汗浸濕。
唯有狠狠咬住牙關,才能強迫自己不就此昏迷過去。
不想此舉卻惹得司徒堯莫名開心,在一旁低低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