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白紙黑字,又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會是誰呢?
我想問阿棠,可信紙那邊卻猶如石沉大海,再無音訊。
懷疑的情緒令我將營中所有將士的面孔在腦海之中一一過了一遍。
最后停在了一張陌生的面孔之上。
那個為我送信紙來的小吏!
是啊,眼前這一切古怪,皆是起源于手中這些信紙。
若是抓到那個小吏問話,一切疑團興許就能迎刃而解。
思及此處,我即刻動身,準備前往那小吏的住處,卻赫然對上帳篷外一雙窺探的眸子。
幾乎是剎那間,冷汗席卷了我整個后背。
我自幼參軍入伍,聽力和感知自認要比尋常人等高出許多,這人卻在我毫無所覺的情況下窺視了不知多久?!
「站住!」
也是我反應過來的瞬間,門口之人拔腿就跑,速度之快竟猶如鬼魅。
巡邏的護衛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沖撞開來,眼看這剛冒頭的線索就要到此中斷,我當下也顧不上許多,一咬牙便追了上去。
我一路追尋此人至軍營后方的山林之中,直至他徹底消失不見,身旁掛起一陣狂風,林中枝葉嘩嘩作響,先前還亮著的天陡然暗了下來。
我這才回神,驚覺自己不知不覺間竟追出了這麼遠。
準備就此打道回府之際,右后方傳來的輕微窸窣聲,又令我精神為之一振,再次尋了過去。
可當我這次撥開林中的雜草,眼前之人的樣貌卻令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我看到了……阿棠!
8.李問棠視角
我應該是連夜將陳佑年曾經寄回來的信看了一遍。
將那些我曾經錯過的,未來來不及參與的過往,又重新拾了回來。
我這才知道,原來曾經的陳佑年也如同我思念他那般思念著我。
心情就猶如決堤的河水一般,我徹夜未眠,直至黎明前夕下定了個決心,匆匆趕回了徐州老家。
不想老院宅門被打開之際,出現的卻是一張與我有七分相似的面孔。
「你來做什麼?這里不歡迎你!」
對方見著我就狠狠蹙起眉來,說罷就要將門重新關上。
「李尋菱!」
「七年前?」
我看到李尋菱的身體明顯一怔。
「污蔑我夫君陳佑年你去過北疆對吧?叛國的罪證,是你偷偷放過去的,是嗎!?」
9
七年前陳佑年因通敵叛國一事,歸京后被刑部第一時間緝拿入獄,據傳他當時在牢中一直咬死了不肯認罪。
直至大理寺調查的人從他營中發現了與敵國使者秘密往來的書信,才敲定了這項罪責。
當時的我尚且不懂這些,更何況朝堂之上風云變幻,等我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等來的已經是陳佑年的尸體,及一紙滿門抄斬的判決。
直至昨晚我翻看信件,再結合自己這些年的調查才得以窺見自己曾經忽略的一個細節,就是李尋菱曾去過北疆。
李尋菱為什麼會去北疆?她去北疆的目的又是什麼?我無從得知。
而我此番回來徐州,目的就是為了調查此事,不想竟先撞見了她本人。
我與李尋菱是一母同生的李家嫡女,她較我小上兩歲,與我之間的關系卻是水火不容。
李尋菱脾氣火爆,總是一點就炸,便如此刻這般,她橫眉怒目與我對峙:「李問棠你如今什麼身份?敢這麼和我說話?」
「你嫁給那姓陳的禮都未成,還天天夫君夫君掛在嘴邊?當真一點廉恥不知?!」
我方才那番話本意只想試探李尋菱一二,不想她卻好像越說越氣,沖過來欲要同我扭打在一起。
「是,我曾經是愛慕過他,也偷偷嫉恨過你,可我也自認從未做過對不起夏國,也對不起李家的事!」
「陳佑年叛國那是他自己親口認的罪!根本沒有什麼罪證!你到底還要為個不相干的男人發瘋到什麼時候?非要拉上我們整個李家為他墊背才肯罷休嗎!?」
昨夜大雨過后,天色依舊很陰,空氣中裹挾著泥土的濕氣,沉悶到讓人感到壓抑。
李尋菱的一番話更是猶如一道悶雷,狠狠砸進我的腦中。
陳佑年幾曾何時自己親口認得罪?!
那一瞬間,我幾乎渾身血液倒流的意識到,曾經的歷史發生了變化!
10
我剛尋到的一點線索,好像到這里又戛然而止。
可如果不是被誣陷的,陳佑年為什麼要認罪?他當真是通敵叛國了嗎?
還有李尋菱,她當初到底為什麼要去北疆?在那邊又究竟干了些什麼??
這一切的一切,宛如一張張混亂的蛛網,將我纏繞起來,令我毫無頭緒、頭疼欲裂。
好像靈魂都將要與軀體分離,只能眼睜睜看著李尋菱揮過來的拳腳既將落至在我的身上。
可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如期而至,一道冷厲的男聲更先一步打斷了她的動作。
「夠了,李尋菱!」
「你這潑婦般的姿態,可有半分安晟王妃該有的樣子?!」
這過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令我赫然轉過頭,果然瞧見一張過分俊美陰柔的面孔,與記憶中那道模糊的身影逐漸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