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說不準,她還真繡過類似的物件。
「陷害?怎麼不陷害旁人偏要陷害你?」
「這繡法看著是妙貴人親手所繡的,和之前妙貴人送妾身的屏風相似呢。」
……
皇帝的聲聲質問,貴妃等人的落井下石,很快就讓她啞口無言。
她伏在地上,沉默良久忽地抬頭:「妾身懷有身孕,一旦平安生下孩子,便是一條光明正路,何必與人私通,將自己送上死路?」
她見皇帝不語,繼續說道:「一定是有人陷害妾身,還想除掉妾身腹中的皇嗣。陛下若信了眼前的證據,只會讓那些藏在暗處的人更加得意。」
妙貴人是個聰明人,可宮里多的是落井下石之人。
「說不準你肚子這個也是個孽種呢?」
我差點為貴妃鼓掌,妙貴人聞言一怔,更加重了皇帝的疑心。
「你肚子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妙貴人一口咬定是皇帝的,可因為剛剛的失態,可信度太低了。她跪著挪到皇帝面前,拼了命地求皇帝開恩,甚至以家族性命擔保。可皇帝還是吩咐人將伺候的宮人全部拉下去審訊,不給她半點生機。
18
宮里的刑罰數都數不清,只要撬開了一張嘴,其他人的嘴巴也就閉不緊了。
才換了兩壺茶,口供就呈上來了。皇帝掃了一眼,就扔到妙貴人面前,給出了最后的審判。
父母親族一并丟了性命,伺候她的宮人也只有死路一條。妙貴人趴在地上雙目赤紅地看著皇帝,一口咬定了是冤枉。皇帝卻不愿意聽她狡辯,一腳將人踢開,嫩黃色的裙擺上很快就蔓延開一片一片的血跡。
我甚至感覺到鼻尖縈繞的血腥味,讓我覺得反胃。
圓潤的指甲狠狠摳進手中,目光落在自己繡著合歡花的衣袖上。便是沒有我做這個局,她這個孩子也只能勉強保到冬至那日。我不是有心害人,我只是想自保而已。
我腦子里回想起冬至那日家宴上的事,妙貴人明知道孩子留不住,卻還是以敬茶為掩護,制造出我故意將她推倒的假象。我反應過來時已經拉不住她了,她身下很快就被血一點點浸透。
那日她穿的也是一條嫩黃色衣衫,鮮紅的血色耀眼而刺目,與她陰狠得意的表情很是相稱。
在皇帝過來后,她還不忘痛苦地質問我:「妾身做錯了什麼?桑嬪姐姐要這樣害我?」
落井下石,是宮里生存的常態。抓住了我的錯處,貴妃等人好似蝗蟲般圍了上來,將我啃食殆盡!
好在,我只要死了就可以重來。
一次又一次地重復,我終于弄清楚她孩子的狀況,又給她安排了一出好戲。甚至,我都不記得這是我失敗多少次后的成功了,可我清楚記得每一次死亡的滋味,刻骨銘心。
皇帝發落了一干人等,唯獨沒發落妙貴人。
貴妃在他要踏出門檻那一刻喊住了皇帝:「陛下,那妙貴人怎麼辦?」
皇帝的聲音冷漠得不帶一絲感情:「讓她自生自滅吧。」
皇帝走后,貴妃踱步到妙貴人面前,帶著施舍的口吻道:「妹妹可真是好福氣,做下這樣大逆不道的事兒,陛下竟然放過你,好好珍惜吧。」
我在觸及她唇邊那抹笑意時,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
妙貴人活不下去的,皇帝那句話看似放過她,實際卻要她生不如死。
血流了一地,孩子保不住已成定局,沒有太醫,妙貴人自己又怎麼熬下去?更何況,伺候的宮人都死了,她一個奄奄一息的人如何活下來?
19
白日里看了一出好戲,自覺是大仇得報,夜里終于可以睡個好覺。
早早上床歇息,卻始終難以入眠。我一寸一寸摸著心口,微弱的心跳聲證明自己還活著。我深深嘆了一口氣,寂靜的夜里才有時間得以萌生出幾分悲哀。一次又一次的死而復生早就抽干了我所有的精氣神兒,讓我疲憊不堪。
可我也沒有回頭路,因為在我瘋了般的試探下發現,我最多只能回溯一個月的時光。
若是將這樣的奇遇說給旁人聽,她們只會覺得我不知足。可一個月對我來說也不過是能準備一場查無缺漏的好戲,我總不能在宮里絞盡腦汁唱一輩子戲。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沒于枕上。
翌日一早,繡兒就帶來了妙貴人身亡的消息。
「尸首呢?」
「草席一卷被扔到亂葬崗了。」
死了也好,對我對她,都算是救贖了。
剛用了一碗雞絲粥,彩云就匆匆過來,說貴妃召我們去她宮里開早會。
我心里納悶,貴妃雖攝六宮事,但終歸不是皇后,平日里也只是初一十五過去請安,這還是第一次突然派人告知。
「許是為了昨日的事兒。」
我又吃了一個銀絲卷,才凈手了示意寬衣。繡兒會意,選了件緋紅色芙蓉紋的衣裙。我目光一頓,猶豫片刻:「還是穿那件紫藤暗紋的吧。
」
昨日死了那麼多人,便是死有余辜,我也犯不著明晃晃穿那麼鮮亮的顏色,平白又落了口實。
「娘娘有心了。」
算不上有心,繡兒覺得我算無遺漏,殊不知是我熟能生巧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