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病弱呆笨,村里的孩子總喜歡欺負我。有一回冬天玩藏貓兒,他們騙我藏到一處草垛,說會來尋我。」
「可我整整等了兩個時辰,直到高燒昏了過去,也等不到人。」
李洵腳步一滯。
我低著頭,很久才說出一句話:
「阿娘說,不能和騙子一起玩,會受傷的。」
小廝來送食盒的時候,分明說的是貴客對我的菜贊不絕口,破天荒多留了兩刻鐘。
如果只想利用我留住貴客,倒不如直接同我說,我定不會拒絕,何必誆我呢?
我深深嘆了一口氣:「我拿你當姐妹,你下回不要再騙我了。」
李洵驀然抬眼看我,眼底那抹愧意還未消散,便換上了錯愕:
「姐妹?」
我不解:「你我喜歡的皆是男子,不是姐妹是什麼?」
為著這句姐妹,李洵整整半個月沒來找我。
我也沒在意,因我這半月過得格外滋潤。
老夫人大壽,將軍一高興,給府中一眾妻妾都額外發了份例。
我的那份意外沒被克扣,里面不但有過冬的衣物,還有珠寶首飾。
最令我高興的是,居然還有半扇黑豬,兩大條羊腿,和一籠肥雞。
我和翠桃每日為吃什麼拌嘴,兩人臉都圓了一圈。
我美滋滋地想,這樣的日子倒也不錯。
直到府中管家來傳話,說將軍明晚要召我侍寢。
07
我慌得紅了眼,連聲音都在顫:「是不是弄錯了?」
管家一副你別不識抬舉的表情,扔下一句好生準備就走了。
我和翠桃面面相覷,茫然無措。
明明今日將軍才在御前婉拒了圣上的指婚,怎麼轉頭就要我侍寢?
這事怎麼想都透著古怪。
三夫人聽說了這事,特意大老遠跑來敲打我:
「將軍不過是嘗個鮮,別以為山雞飛上枝頭就能變鳳凰。」
她趾高氣揚說了半天,見我低頭不說話,氣得又故技重施,吩咐丫鬟將我爐上的一鍋燉肘子倒掉。
大概是肘子太香了,那丫鬟端著鍋走過,三夫人又改了主意,說端到她屋里去。
我不知哪里生出來的勇氣,跑過去一把搶了回來。
哆嗦著手將院門一關,心里想著,倘若侍寢實在躲不過,總得先吃飽吃好。
可提心吊膽了一整天,連吃到嘴里的肘子都不香了。
夜里翻來覆去睡不著,我起身亮燈,想燒壺熱水沏口茶喝。
一開門,一道黑影矯健地翻墻入了院子。
我疑心自己睡蒙了,揉了揉眼睛,怎麼也想不到李洵居然還會功夫。
他消瘦了些,一襲青衫襯得眉眼越發秾麗,一開口卻是:「你胖了。」
我忍不住瞪他。
他也不惱,拿一雙清凌凌的眼睛看我。
我被看得有些心慌,想起侍寢一事,忍不住找他拿主意。
他慢條斯理喝了口茶,問我:「前些日子教你的,可還記得?」
我不敢說已經忘得七七八八,只好愣愣點了頭。
約莫是看出我心虛,他朝我勾了勾手指,目光亮得驚人,聲音循循善誘:
「阿織,我可以幫你。」
我納悶:「怎麼幫?」
他低低笑了一聲,指了指自己,嗓音莫名啞了幾分:
「把我當作將軍,將你學到的那些,在我身上練習一遍。」
我莫名察覺到幾分危險,急忙搖了搖頭。
李洵把玩著手中的茶盞,神情坦然:
「是誰說將我當作姐妹的?姐妹之間,何須介懷?」
他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反正他喜歡的是男子,并非女子。
我閉上眼,視死如歸:「好,那就有勞了。」
08
一睜眼,李洵已在我面前站定。
離得這般近,我才發現他比我高出許多,我的發頂才堪堪到他下巴。
人雖看著瘦削,卻肩寬腰窄,青衫下隱隱拓出緊實流暢的肌肉線條。
燭光搖曳,李洵眉眼泛著清淺的笑意:
「第一步,當如何?」
我被眼前的美色晃花了眼,頭腦一片空白。
好不容易記起,話一說出口,不知為何顫了幾分:
「先……喝酒。」
我記得將軍送來的份例里,就有一壇陳年桃花釀。
為了壯膽,我先給自己灌了三杯。
酒液辛辣醇香,一入喉,嗆得我咳出了眼淚。
將酒杯再倒滿,我遞到李洵眼前,模仿著那日小倌敬酒的模樣:
「妾身伺候……伺候將軍喝酒。」
李洵俯身逼近,接過酒杯,唇貼著杯沿,目光卻落在我唇上,帶著滾燙的肆意。
我心跳漏了一拍,指尖一顫。
手中的酒壺一歪,酒液順著他微敞的前襟劃入胸膛,洇濕了結實精瘦的胸肌。
他仰頭一飲而盡,薄唇泛著緋色,一雙桃花眼微挑,比妖精還艷三分。
這酒約莫是年頭久了,也太烈了些,我不過喝了三杯,整個人便口干舌燥,腳下像踩了棉花。
李洵一動不動地看著我,眸底氤氳著一層霧氣,波光瀲滟,嗓音低醇:
「下一步,當如何?」
酒意蒸騰,所剩無幾的清醒開始崩塌。
我拼命想抓住記憶里稍縱即逝的畫面,卻徒勞無功,不免有些著急:
「我記著是……親一口?還是……脫衣服?還是……」
李洵言簡意賅地提醒我:「親一口。
」
得到準確的指引,我恍然,湊過臉去,啪嗒一口,親在他臉頰上。
男人清冽的氣息縈繞在我鼻尖,溫熱的鼻息噴灑在我頸間。
他一只手攬住我的腰,一只手摩挲著我的耳垂,嗓音越發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