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接了一趟親回去大病一場,那我這名聲可壞了。
我便只輕輕虛搭著他的手往喜轎走去。
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心思,謝沐陽在我耳邊輕笑出聲。
「蘇小姐,還真是善解人意。」
這話說的……
我竟一時分不清是真情還是假意。
「抬腿,該進轎了。」
他提醒我。
03
一路被他牽著進了侯府,這里很大,比尚書府大太多了。
謝沐陽走得慢,卻意外地穩。
他引著我走過一道道廊橋,又牽著我入了正廳。
侯府賓客如云,熱鬧極了。
拜堂時,謝沐陽小聲跟我說話:「蘇小姐不必在意,把我當成臨風便好。」
當成謝臨風……
他才不會這般和風細雨地跟我說話。
我笑了笑,雙手在身前相合,朝對面的男人彎了腰。
喜娘嗓子嘹亮。
「夫妻對拜——」
……
儀式結束,謝沐陽將我送回了喜房。
眼下只需要挑開我的蓋頭,他便完成了他的任務。
謝沐陽的身影晃動,他從盤子里拿起喜秤,慢慢挑起了我的蓋頭。
我抬眸向上看,漸漸地,我看到了他勁瘦的腰,寬闊的肩,最后是他的下巴,還有與謝臨風如出一轍的眉眼……
我愣了愣,眼中的驚艷一閃而過。
謝沐陽跟謝臨風長得很像,但又不太一樣。
他比謝臨風更溫潤。
謝沐陽朝我笑了笑,將蓋頭放在一旁。
「既如此,弟妹早些休息。」
他換了稱呼。
不再是蘇小姐,而是弟妹了。
我回過神,連忙回禮:「多謝兄長。」
……
從此以后,我便是永寧侯府的世子妃。
除了每日要去敬茶,要跟著婆母出門應酬,要學著打理府中事務之外,我的日子倒也過得還算清閑。
至少有了個世子妃的名頭,我行事要方便許多。
我不常見到謝沐陽,他住在西苑,我住東苑,隔了很遠,平日出府進府皆碰不上。
他更是不常出門。
我剛開始沒太在意,可后來便漸漸察覺到,謝沐陽在侯府的存在感未免也太低了些。
別說侯爺和夫人,就連侯府的下人都不太尊重他的。
這日我剛從外面回來,經過庫房時卻見一小廝被人按在地上毆打。
我皺了皺眉,讓人上前詢問。
那人很快就回來了:「他手腳不老實,偷東西時被逮到了,管家讓人教訓的。」
我點點頭,沒去多管閑事。
正要離開,那正挨打的小廝抬頭看見了我。
「世子妃!世子妃救命啊!」
見我不停步,他抬高了聲音:「求世子妃救救我家公子,我家公子昏迷好幾天了!」
我猛地停下,轉頭看著他:「你家公子?」
知道謝沐陽在侯府的處境差,但我沒想到差到這般地步。
跟著小廝來到西苑,我看著破敗的院落,只覺得驚詫。
小廝一瘸一拐地推開門:「公子!」
我快步跟上,進了那屋子。
屋子里的藥味很濃,謝沐陽穿著白色里衣躺在床上,骨節分明的手微垂著,臉色說不出的難看。
我心頭一跳,連忙上前查看:「怎麼回事?」
小廝哭訴:「世子妃,我們公子的藥不能斷啊!可前段時間公子病情加重,多用了點藥,后來我再去取錢買藥,管家便說這個月的銀錢已經支完了,讓下個月再去取。」
「公子的藥已經停了三天了!」
我聽得著急,直接把腰間的荷包取下遞給小廝:「快去買藥。」
管家在旁邊欲言又止:「世子妃,這不合規矩啊,夫人交代過的……」
我聲音冷了冷:「我自會去交代。」
管家笑了Ṫű²笑:「如此自然最好。」
我又轉頭看了一眼謝沐陽。
他瞧著似乎更瘦了些……
我把滑落下去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替他掖好了被角。
吩咐丫鬟:「你去回春堂請個大夫過來。」
我沒在謝沐陽的屋子里久待。
畢竟我是他的弟妹,而他也尚未娶妻。
總是要避嫌的。
屋門合上。
原先還躺在床上氣若游絲的謝沐陽慢慢睜開了眼睛。
他望著門口有些出神。
有人自黑暗里走出來:「主人,魚兒上鉤了。」
謝沐陽勾了勾唇角:「是啊,這魚兒真乖。」
……
04
永寧侯夫人,也就是我現在的婆母,并不是一個好相與的性子。
得知我給謝沐陽請了大夫,她嘴上不說,可心里卻是不喜的。
在兩日后終于找到由頭罰我在祠堂跪了兩個時辰。
下午去的祠堂,出來時天都快黑了。
我一瘸一拐地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還沒到跟前,就看見一個影子在我院門口倚著。
走得近了才發現是謝沐陽。
看到他明顯好得多的臉色,我有些高興:「兄長,身體可好些了?」
他朝我走了幾步,然后恭敬地行了一禮:「多謝弟妹,若不是弟妹相幫,我怕是……」
我哪里經受得了他的大禮,連忙上前幾步就要扶起他的胳膊。
可我高估了我自己。
我剛剛從祠堂罰跪回來,連腿都是軟的。
這麼一著急,整個人往下栽去。
謝沐陽要來扶我,可他也高估了自己的小身板。
他被我帶著往下跌。
瞬息之后,我們齊齊摔在了地上。
謝沐陽的雙臂下意識撐在我身側生怕壓到我。
可驚慌之下,他還是挨上了我,嘴唇在我脖頸處一觸即分。
異樣的觸感讓我愣住了,我伸手摸了摸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