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弗來的那年就告訴我江遂六元及第,是京城內最為風光的狀元郎。
而昭華郡主本想榜下捉婿,但沒成。
這倒是和我熟知的話本劇情不同了。
但也同我無關。
離開的第四年,我要成婚了。
未來夫君是一個極其容易會害羞的小書生。
蘇弗說我這偏好文弱書生的口味,當真是從一而終。
小書生溫溫柔柔,膽子極小。
同我說個一兩句話都能羞得面紅耳赤,卻在我遇到流氓時能極為大膽地把我護在身后。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生得極為俊俏。
只稍稍比江遂差了那麼一點。
所以我極為認真地反駁了蘇弗:
「我有錢,我可以要一個乖乖巧巧的小夫君。」
蘇弗啞口無言,半晌后來了句「罪孽」。
她自覺是她把我帶壞了。
「想當初你見到阿季那般穿著時都會羞紅臉的!」
蘇弗深感歉意,于是在我成婚當天又送了一份大禮。
可我還沒來得及查看那份大禮,我那還未來得及拜堂成親的小夫君就被人敲暈。
來人穿著大紅繡金婚衣,襯得眉眼精致如畫。
他不緊不慢地走來,又朝著我展顏一笑。
端著是一副禍水的模樣,說出的話更是輕柔無比:
「秀秀當真是好狠的心吶。」
14
對上江遂目光時,我有些恍惚。
這幾年我刻意不去打聽江遂的消息,故而也不知曉他到底過得如何,性情變得如何,又是否成親。
但這并不妨礙我敏銳地察覺到江遂如今是生氣了。
還是前所未有的生氣。
但這畢竟是我的大婚之日,而我那柔弱的小夫君還被人當著我的面打暈了。
甚至還特地綁了又帶了過來。
我忍了忍,最后還是沒忍住想先把小書生扶起來。
地上涼,書生大多體弱。
卻被江遂攔了下來。
他緊盯著我:
「和兄長許久未見,難道秀秀心里只念著那個廢物嗎?」
江遂頓了下,又輕嗤:「秀秀的眼光是愈發不行了,這般無用之人如何能配得上你?」
他語氣里高高在上的嘲諷實在太過刺耳。
我被養了幾年的暴脾氣,還是沒忍住嘲諷了回去:
「你年幼時體弱,不也是被我養著才好了許多?」
江遂一怔。
我便趁著他發愣的工夫扶著小書生想離開。
如今的江遂實在不對勁,我沒必要把旁的人再牽扯進來。
可下一秒。
「你如今是為了他在兇我?」
嗓音冷淡,卻噙著幾分明顯的委屈。
他又說:「秀秀心里有著旁人,卻連一點空余的位置都不肯施舍于我。」
我實在氣不過,扭頭剛想和江遂論論道理,卻沒想腰上一緊。
而后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了起來。
「秀秀。」
在昏迷前,我隱約察覺到江遂親了親我。
低聲:「莫要再惹我生氣了。」
簡直放屁!
我張嘴想反駁,但還是沒能扛住藥效昏迷了過去。
15
再次醒來時,身邊放著一個眼熟的包裹。
是蘇弗送的那個。
如今包裹被打開,里邊的東西散落一地。
是蘇弗自創的一些小玩意,還有一些男子用的首飾。
我眉心一跳,心底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秀秀還是喜歡這些東西。」
含笑的嗓音響起。
我循聲望去,卻在下一秒瞳孔驟縮。
印象里清風霽月、克己守禮的江遂如今只身著白色里衣,低頭把玩著一條銀白色的鏈條。
那鏈子……
我笑不出來,張嘴剛想說什麼,卻在江遂抬頭時這才注意到那修長白皙的脖頸之上還系著一只金燦燦的鈴鐺。
行走間有鈴鐺聲起。
我愣愣地看著江遂朝著我走來。
里衣半遮掩下,我又瞧見有鏈條自鎖骨垂落散至胸口,最后隱沒往下。
「江遂,你在發什麼瘋!」
我強迫自己別過頭,開口嗓音沙啞得厲害。
都怪蘇弗!
許是那藥效還沒過,我現在腦子混亂得實在厲害。
只覺得哪哪都不對勁。
「發瘋?」
江遂扯下發帶。
他微微低頭咬住一頭,又慢條斯理地把自己的手腕捆縛了起來。
鈴鐺乍響,眼尾微揚:
「秀秀……是不要兄長了嗎?」
「我很想秀秀,那秀秀可有曾想過我?」
「江遂!」
我急忙起身攔住他的動作,難得帶上幾分怒意:「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的秀秀那般聰明。」
江遂朝著我笑,又稍偏過頭,蹭了蹭我的手:「當真是不明白?」
于是一個近乎荒誕的猜測冒了出來。
我下意識想抽回手,卻被江遂抓住。
他看著我,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消失,最后偏執而又瘋狂:
「是我對秀秀不好嗎?秀秀為何總想著要離開?」
我氣惱:「江遂,是你說我們只能是兄妹。」
「可我后悔了。」
江遂又恢復成先前那副極為溫柔的模樣。
「秀秀。」他輕嘆,「那是我最后悔的事情。」
「那日我本是要同你解釋的,可我在家中等了許久,卻遲遲不見你歸來。」
江遂抬眸,一雙黝黑的眸子暗沉落不進一點光亮。
「我尋了你很久,秀秀。」
他語氣很平靜:「后來我才知曉,你臨走前去看了許多人,唯獨不肯見我。
」
腰上的力道越來越重。
江遂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近乎呢喃:
「若是早知道你是這般心狠的人,那夜我便不該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