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遂沒想到竟真有人打主意在了他的秀秀身上。
蘇丘季。
據說是那蘇弗的弟弟。
一瞧就不是什麼正經男子,尤其是那張臉。
甚至還不知羞恥地送了那些東西給一個小姑娘。
不過那人也只有張臉了。
秀秀年紀尚小,被一些不入流的小玩意一時迷了眼也是情理之中。
他作為兄長,自然是要幫她的。
但細細想來,他果然還是得親自將秀秀帶在身邊才是。
雖然秀秀又拒絕了他。
那昨晚……他又為何會回來?
江遂輕而易舉地解開手腕上的發帶,慢條斯理地下了床。
外袍拿起時有東西掉落下來發出清脆聲響。
江遂斂眸,瞧見了地上碎成兩截的青玉簪子。
哦,他想起來了。
是因為秀秀不聽話,把他送的簪子給了昭華郡主。
那簪子同他的發冠本是一對的。
他甚至說這是阿娘留給她的,卻依舊被那沒良心的小姑娘送給了昭華郡主。
昭華郡主……
斷了一只手都不長記性的蠢貨,配嗎?
想起昨日小姑娘甚至連燈會都不曾去,才消下的怒意又燃起來,但很快就又化為一聲無奈的嘆息。
江遂想,這的確也怪不了秀秀。
畢竟是他先說想要同秀秀當兄妹的,雖然他只是想借此護著小姑娘。
但到底還是傷了小姑娘的心。
于是外衣重又放下。
江遂回到床上,咬著發帶一點一點將自己的手腕捆縛了起來,重又閉上眼。
他想,等秀秀回來,他再好好同秀秀說。
那個小姑娘,平日里最心軟了。
11
我沒想到是蘇弗送的糕點出了問題。
她說她昨夜碰見江遂要回去,索性就讓他把送我的糕點也一并帶回去。
「壞了!」
蘇弗一拍腦袋,又叫來小廝細細盤問了番后,面色難看:「小廝把兩份糕點搞混了。」
另一份加了料的糕點本是她給自己新得的小郎君準備的。
末了,她又小聲嘀咕:「難怪我昨晚覺得那人實在不頂用了些。原來是沒吃,嘖。」
我:「……」
「出事了?」
蘇弗敏銳地察覺到不對。
我頓了頓,只誠實說了句:「我也不知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就有些麻煩了。」蘇弗搖扇的手一頓,微微擰眉,欲言又止,「我聽說……那郡主認定了江遂,就等著回京榜下捉婿呢。」
并不意外。
她又安慰我:「不過若是你能安撫下江遂,這事倒也不難解決。」
安撫……
想到話本里江遂在被我霸王硬上弓后的厭惡態度,我深深地嘆了口氣。
但這口氣還沒嘆完,就有人進來稟告說昭華郡主過來尋我了。
我和蘇弗面面相覷。
「要不……」她指了指窗子,信誓旦旦,「你先從這兒跳下去?比起丟了性命,摔斷一條腿也不算什麼的。沒事的,在我這捉奸的不少,我有經驗的。」
我:「……」
12
昭華郡主拿來了我當年的賣身契。
「賣身契消了后,你就同江家沒有什麼關系了。」
她又當著我的面燒掉了那份賣身契,笑吟吟地看著我:「江遂雖說把你當親妹妹看待。可我到底還是不放心,尤其是我快要回京,不能陪伴在他身邊了。」
「更何況——」
昭華郡主頓了頓,面色沉了下來,又帶著幾分居高臨下:
「江遂同我說過,你喜歡他。」
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中握起。
我看著那張薄薄的紙,有些分神地想著。
哦,原來江遂是知道我喜歡他的啊。
「我聽說你想開酒樓?若是你如今主動離開,我會給你足夠的銀兩,也會安排人護送你離開。」
哦,原來江遂連我想開酒樓的事情都告訴她了啊。
我抬眸看著昭華郡主。
高高在上的昭華郡主不緊不慢地喝著茶,并沒有說出第二個選擇。
【秀秀,我是將你當親妹妹看的。】
【秀秀說過想當狀元郎妹妹。】
【今夜雨大,我見秀秀上次……似乎很怕雷聲。】
江遂待我那般好。
【不知羞恥!】
【虞秀到底是個姑娘家。她對我有恩,便就此厚葬吧。】
【自此兩清。】
若他清醒過來,想必就會和原來話本里那般對我厭惡至極吧。
說到底,我怕死。
還怕看到江遂臉上會出現對我的厭惡與鄙夷。
我想了想,到底還是沒有問出口是不是江遂給了昭華郡主我的賣身契。
「好。」
我開口,出乎意料地冷靜:「但我還有幾個要求。」
13
我去了江南開了一家鋪子。
離開的第一年,蘇弗的紅袖院也開到了這邊。
她說是要拓寬市場,引進各類人才。
我聽不大明白,但阿季說蘇姐姐是為了躲一個人。
「連我阿姊都有人要了……」
蘇丘季感慨,扭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不如虞姐姐也把我收了吧?」
「不要!」我頭也不抬地拒絕。
「為什麼啊?」
他聞言露出小狗般可憐兮兮的神情。
我撥弄著算盤,語氣誠懇:「你每日涂抹的胭脂粉太多,我養不起。」
蘇丘季:「……」
他二話沒說扭頭去找能養得起他的人了。
離開的第二年,我的酒樓開了起來,又收養了一對小乞丐兄妹。
蘇弗過來時打量了許久,面色復雜。
離開時終究還是沒忍住:「秀秀啊,你當真是養孩子上癮了?」
我一怔,笑了起來:
「說不定我還能養出第二個狀元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