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無奈:「秀秀是我妹妹,她與旁人不同,郡主更不應當如此戲弄她。」
「我知道。」
昭華郡主悶笑,又隨意地擺了擺手:「打你父母離世后,是虞妹妹同你相依為命,她對你江遂有恩——這些話我都聽過千遍萬遍了。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玩笑,你又何必如此斤斤計較?」
「郡主!」
「知道了!」
昭華郡主嗔了江遂一眼。
或許是見他臉色的確不好,她稍稍收斂了臉上的笑。
又走到我身邊拔起匕首遞給我:「此事是我不對,虞妹妹莫要同我計較。這把匕首就送給虞妹妹了,就當作是我的賠禮。」
我低頭。
匕首的刀柄上嵌著精致的寶石,名貴非常。
同我如今又臟又臭的打扮截然不同。
江遂臉色稍霽。
他安撫我:「收下罷。」
于是此事了了。
這刀柄也不知是用了什麼材質,入手冰涼到我的心跟著一顫。
其實這樣才是對的。
我原本也是要勸江遂莫要因為我同郡主對上的。
可我又突然想起來在很早之前,江遂因為才華出眾而引起書院里一些學子嫉妒。
其中便有縣令家的小兒子張林。
張林帶著人羞辱江遂的時候,是我提著屠刀趕走了那群人。
我當時氣憤不已,最后還是江遂不斷安撫著我。
當然這也導致了此后很長一段時間,我的豬肉賣不出去,我只能瞞著江遂尋了相熟的人介紹一些體力活……
而現在,我想著自始至終情緒平和,實則一直在包容著昭華郡主的江遂,忍不住有些難過。
不過,一個是縣令小兒子,一個是郡主,到底還是不同的。
我又安慰著自己。
直到我聽到昭華郡主狀似不經意地提起:
「對了,你何時去官府消了虞妹妹童養媳的身份?可需要我幫忙?這件事情還是早些解決為好,免得你日后入了京被人抓著把柄嚼口舌,那些人都無聊得很。」
于是我這才想起江遂此番回來的原本打算。
我下意識抬頭,卻猛地撞入了江遂漆黑的眸子里。
眼底情緒沉郁,但又消失得很快。
江遂揚起一抹溫和的笑容:「秀秀你——」
「早點消了也好。」
我抬手擦臉,朝著江遂咧嘴笑了笑,第一次在他面前撒謊:
「兄長,我有了心悅之人。兄長先前不還說過,若是我有了心悅之人便可去官府消了嗎?」
江遂臉上的笑意一頓。
他安靜地看著我,突然輕聲問:「秀秀很著急嗎?」
「也不算。」我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我想郡主說得也對,免得以后夜長夢多嘛。」
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昭華郡主松了口氣。
這位郡主果然是盯上了我。
「你放心,我把你當親兄長看待,也會繼續攢著去京城的盤纏。畢竟我兄長那麼厲害,我還等著成為狀元郎的妹妹呢!」
雖然目前看來,他可能已經不需要我了。
我故意用著輕松的語氣。
又心想既然當不了狀元夫人,那當個妹妹也是好的。
江遂是極好的人。
看在我供他讀書的份上,日后發達了他也定不會忘了我的。
而我只需要等待便可。
「如果是秀秀想要的……好。」
半晌后,江遂輕笑出聲。
他向來都是個極溫和的人,也鮮少拒絕我的要求。
可不知為何,在這句「好」
說出口時,我莫名覺得此時的江遂身上的氣勢駭人,像極了那夜我在幻境里看到的人。
下一秒,我又覺得是自己多想。
江遂抬手敲了下我的額頭,如同幼時那般。
「我的……秀秀還是年紀尚小。」
「你日后定是要同我一道的。不若等入京后,兄長再好好替你尋一門極好的親事,如何?」
神態溫柔,毫無異樣。
我放下心來,高高興興地應了聲「好」。
5
結果還是沒有消。
本是定好了去官府的日子,結果江遂臨時趕回了書院。
而昭華郡主也被京城的人接走。
江遂讓我莫要多想,靜等便可。
結果沒過多久,我去紅袖院送豬肉的時候,就被蘇姐姐叫住。
蘇姐姐名叫蘇弗,是紅袖院的老板。
「那被江遂救下的貴人出了事。」
她見到我就笑了起來:「聽說是回京的路上遇刺。性命倒是無虞,只不過右手手筋被挑斷,怕是成了廢人了。」
右手?
我一愣,突然想起那日昭華郡主把玩著匕首的手似乎正是右手。
蘇弗又看我,意有所指:「我又聽說貴人出事那天,江遂不在書院內。」
「大概是去送那位郡主了吧。」
我并沒有放在心上,只一心算著錢。
自從知曉江遂對我無意之后,我便盤算著后路。
留在京城也不過是哄人的。
我到底同江遂無親無故,又曾是他的童養媳,這層身份定會讓昭華郡主介意,也會惹人口舌。
還不如等江遂高中后便向他討一筆錢,然后去江南地帶開個鋪子。
「送?」蘇弗低笑,但也不曾多說什麼,「既然江遂不長眼,不若秀秀去瞧瞧姐姐那新得的小郎君?」
新得的小郎君?
想起院里那些胭脂粉錢花起來不要命的主兒,我拎起錢袋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我可沒錢!
走遠了都能聽到蘇弗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