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也很捧場,大聲道:「爹!我爹長得最好看,比城里所有小孩的爹都好看!」
太大聲,讓蕭照有點鼻酸,他看著我說:「阿姐,對不起,這些年你一個人帶瑾兒一定很不容易,以后我不會讓他再羨慕別人有爹。」
我「嗯」了一聲,開口道:「可是蕭照,我好像還沒答應要跟你回去。」
每當我叫他全名,就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商量,他親了瑾兒一口,親自把孩子哄回自己房間。
再回來,夸張地揉著心口說:「阿姐,陳時說我嚇出的心疾還沒好,不能再受刺激了。」
我不理他,嚴肅地問道:「蕭照,你覺得我把北關治理得怎麼樣?」
有裴茵的支持和我的謀劃,這里的太守基本已被架空,這幾年說是我治理的,一點問題也沒有。
見我聊得是正事,他也正色道:「很好,即便這幾年我殫精竭慮,也未必做得有阿姐好。」
我點點頭:「既然你也認為很好,那回京后,我們一起上朝吧,我不要只做后宮里的女人,再說你后宮里除了我也沒女人。」
喬秋林跟裴茵一見如故,決定假死留在這里,替我做一些事,他的后宮,是真不會有女人了。
聽完,重逢這麼久,他第一次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看著我認真道:「好,以后不管阿姐求什麼,只要我有的,我全都給,你不知道我多怕,怕你對我再無所求。」
燭光輕閃,他答應得從容卻鄭重,我把頭放在他肩上,終于決定徹底原諒他。
蕭照,這輩子我會帶著權力這把長劍走在你身側,我信我們這一生都不會兵戎相見,但我依舊會一直帶著這把劍,警示你,也警示我自己。
19
離開的那一日,所有舊友都來相送,裴茵送得最遠,陳時為了她,也笨拙地騎著馬,一直遠遠墜著。
這個雌鷹一樣的女人,完全掩飾不住自己的興奮,拉著我甩開蕭照騎馬狂奔道:「荔枝姐,從第一次見我就知道我們是同一種人,可你比我還敢想,我以為你來北關,是為了回宮和瑾兒鋪路,可你竟想臨朝,那是以女子之身光明正大站在金鑾殿上啊,如果是這件事,不要說提著腦袋,就是賠上下輩子,下下輩子,我也一定幫你。」
回京跟那些老古板打擂臺,北關是我最大的助力,我自然得跟裴茵商量好,從聽說起,她就亢奮得像不用睡覺。
我往后看陳時一眼,決定幫幫老友,推推她道:「別管下輩子了,先說說這輩子吧,那個呆頭鵝再等可快三十了, 那嚼起來都不脆嫩了, 怎麼, 你愛吃老的啊?」
裴茵怕成親, 她怕成了婚, 世俗就有借口把她困在宅院里, 可我卻覺得,人這一生, 愛了就去爭取,他負你, 你就砍他一刀離開, 那才算活得對得起自己。
我故意笑她道:「更何況,他一個馬都騎不穩的大夫, 女將軍,你懼他何啊?」
大約是我的勇氣感染了她, 她面上染了紅霞道:「誰說我怕他?今天回去我就辦了他, 姐姐說的對,他本就不如你家陛下脆嫩, 可不能再等了。」
裴茵去找她的有情人,蕭照騎著馬追到我身側, 笑得要臉不要皮道:「阿姐,我會努力保持脆嫩的,所以我們再生個女兒吧,比小喜鵲還可愛的女兒。」
我笑了笑,狠狠抽了他的馬一鞭子,夕陽西下,這副景致可真好。
20
大昭史記:
永熙六年,康興帝前往北關接則圣皇后和太子回京, 路遇襲擊, 喬貴妃救駕身亡, 帝亦留下頑疾。
回京后帝身體日漸不支,則圣皇后嘗代其處理部分政務。
永熙八年,政通人和, 由北關守將裴茵等官員擁護,則圣皇后代帝臨朝,終其一生, 帝后共掌朝政。
21
番外
蕭照
喬秋霜的那杯毒酒,阿姐差一點就喝了,若她警覺性再差一點,她就會死在我面前。
阿姐不知道,我當著她的面說幸好幸好, 可那之后的整整一個月, 我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我突然想起劉病已和許平君。
劉病已和霍光也沒想到, 他們兩個男人在前朝交手,霍家的女人竟敢在后方直接毒死許平君。
我從不膽怯和喬鶴這個老匹夫周旋,可喬秋霜, 我怕了。
愚蠢而狂妄的人, 你猜不到她的昏招,也承受不起后果,就像劉病已滅了霍家滿族, 但許平君還是不在了。
故劍情深的故事很美。
可我不要阿姐成為故劍,我要她是活生生的人。
縱使這個活生生的人,她不在我身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