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姐真的要嫁給九殿下嗎?我看著,他并非良善之人,接近小姐怕不是另有所圖……」
阿青性子直,說的卻也是真話。
「自然是不嫁了。」
楚照那日說的話我不敢賭,同樣的地方摔一次是不小心,摔兩次就是蠢了。
未來的事,誰又能說得準。
我本以為能借凌舒月的手助自己假死脫身,但卻被楚照撞見,他將人都殺了,弄得滿身是傷。
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原諒。
我開始明白那日他說的那句話,「如此也好」。
如此不死不休,于他而言,也好。
可我不好。
他說要就藩,舍棄前世的一切,然后娶我,卻從來沒問過我愿不愿意。
前世迎凌舒月入宮是如此,這一世說要娶我也是如此。
我讓鄭景陽摻和鄭賢妃放印子錢一事只是讓楚照知難而退,奈何他竟越挫越勇。
那我也只能,陪他演這一出戲了。
我和阿青去了官府報官,假裝糊涂,一問三不知。
事情傳回林府,阿爹和娘親以為我在宮中得罪了人,更對我避之不及。
楚照隨軍出征那日,我在寺里奉了一盞長生燈。
燈上寫的是前世腹中孩子離開的日子,省去了年份,以免讓人生疑。
主持替我放燈時驚訝地說:「另一位施主也曾供奉過長生燈,上面寫的字與林施主的一模一樣。」
說著,他伸手指給我看。
那盞長生燈上,的確寫著一模一樣的日期。
我也認得,這是楚照的字。
或許他也曾期待過這個孩子的到來,又或者,這也是他苦肉計里的一條。
「許是巧合。我的燈與那一盞隔遠些吧,以免那位施主弄混了。
」
主持點頭,將長生燈放在了另一邊。
19
「小姐,你為何無故要奉長生燈?也沒聽你說過身邊有親近的人去世了。」阿青問我。
「只是向過去的自己告別。」
從今日起,前世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安排你做的事都可做好了?」
我畢竟進宮參見過皇子妃的遴選宴,有些事交給阿青去做更為妥當。
「都做好了,小姐放心。」阿青性子雖直,但對我忠心。我安排的事,即便不懂,也會替我完成。
「那去西域的商隊,你可打聽到了?」
「那是自然,這下個月月初出發的這個商隊,還要路過江南呢。」
「你想去江南?」我看著地圖打趣她。
「小姐明知故問,還沒被賣來京城時,我就與娘親住在江南。」阿青撇嘴。
「好好好,那我們就去江南吧。聽說江南的水土養人,去住一段時間也是好的。」
「當真?但小姐你確定老爺和夫人他們不會來抓我們?還有那個九皇子,他似乎有意糾纏……」高興歸高興,阿青依舊擔心。
「爹娘恨不得我就此消失,少再丟林府的臉。至于那個瘋子,只怕自顧不暇,有心無力了。」
既然楚照要不死不休,那我便換個人陪他斗。
前世奪位的失敗者中,當屬二皇子楚衡最強。
我將前世之事寫成信,讓阿青找機會傳到楚衡面前。
沒有重生的人對所謂未來之事,必定會覺得荒唐,但絕不會視而不見。
畢竟很快楚照就會在軍中立功,前世楚衡也因此屢屢向他使絆子,因我與楚照里應外合才幾次化險為夷。
楚照這一世必定早有準備,可若楚衡亦是多了個心眼,就算楚照能贏,也必定要脫層皮。
最重要的是,楚衡會更加留心楚照的一舉一動,以至于,楚照必須步步為營,抽不出時間來追尋我的蹤跡。
自此山高路遠,任我逍遙。
20
隨商隊離開那日日光正好,落在我與阿青身上,讓人睜不開眼。
阿青問我到了江南想做什麼,我說還沒想好。
前世我一直為林府而活,為楚照而活,為林府擔憂,為楚照爭權,最后留給自己的私心,也僅僅是想保全而已。
如今得了自由,一時竟想不到想做什麼。
想不到也沒關系,來日方長,何愁無事可做。
至少阿青是這麼安慰我的。
后來我們在江南開了一間布店,生意很好。
再后來阿青成婚,店里忙不過來招了好些女工。
我依舊是坐在外頭,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偶爾招呼客人,偶爾打打算盤。
最近有一樁怪事,有位公子常來買布,說是給家中妹妹做衣裳。
買布不稀奇, 可稀奇的是日日都來。
店里女工常感嘆這位公子的妹妹定是家中的掌上明珠,這衣裳要一日一換。
直至那日, 他選了兩個月前買過的布。
我摁住布不準他買,「這塊布料公子兩個月前已經買過了。」
他有些無措,隨手指了另一塊。
「那塊你一個月前也買過。」
「那塊你昨日買過一模一樣的。」
......
「公子日日來, 究竟為何?」我嘆了聲, 這家里有錢也不經這樣白白浪費罷。
「為你。」他聲音很輕, 但讓人聽得一清二楚。
還未等我開口, 他卻搶了我手里的布留下荷包揚長而去。
遠去的背影里,泛紅的耳朵很是扎眼。
平淡的日子里,偶爾有這樣的事倒也有趣。
21
楚照歷經九死一生回到京城時,時間已經比前世晚了三個月。
二皇兄這一次有備而來,讓他屢屢受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