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慰我說:「皇后,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不,我們不會再有孩子了。
小產后楚照常來我宮中,凌舒月頓時失了寵,幾次用身子不適來請他也沒去。
我嫌他煩,打發他去了凌舒月宮中幾次。
我忙著結交權臣,無心再應對他。
可偏生,他來得更頻繁了。
我索性在他的膳食里下藥,更悄悄地向太醫打聽凌舒月腹中懷的是男是女。
若是女的,我需盡早在宮外找到合適的孩子替換。
可天不盡人意,楚照還是發現了。
他先是發現了我的墮胎藥,后發現了我給他下的慢性毒藥。
那日他在殿中歇斯底里,儀態盡失,將所有東西砸得粉碎。
他要廢后,毀掉我最在意的東西。
他說,他要將我在意的后位送給凌舒月。
我覺得他可笑,從一開「桃花不映lh522」始,他不就打算這樣做嗎?
我被禁錮在鳳棲殿中,楚照每日都會來看我。
他告訴我,沒人替我求情,無論是一直幫扶的林府,還是昔日被雪中送炭過的臣子。
他就那樣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期待我像害怕被拋棄的狗一般對他搖尾乞憐。
我只覺得惡心。
成王敗寇,寧死不為戰俘。
于是,當夜一場大火,我將鳳棲殿燒成了灰燼。
當年山洞里的話都一一應驗,他的確予我后位,卻又親手毀去。
而我也的確不再愿意與他為夫妻,生不再同衾,死亦不再同穴。
13
從回憶里抽身,我垂眸避開楚照的目光。
「我與公子素不相識,公子唐突了。」
剛想越過身離去,卻被他握住手臂。
「鄭賢妃令娘子出宮修行,修身養性。
娘子卻再次私會公子,此消息傳回宮中,娘子可曾想過后果?」
楚照的聲音不大,卻能讓崔佑之聽得一清二楚。
崔佑之前世在官場如魚得水,自然聽得清其中的利害。
「我不知娘子身份,今日打擾娘子修行,冒犯了。」
果不其然,崔佑之聞聲拱手離去。
楚照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笑道:「他與前世一樣,你確定想讓他娶你嗎?」
「且不說他如今只是一個窮書生,就算是他想娶,母妃也不會讓你輕易地嫁了。」
我的確想利用崔佑之,但我并非想讓他娶我,只是傳出些讓人猜測的閑言閑語便也足夠了。
這樣,無論是鄭賢妃也好,圣人也罷,也絕不會讓我這樣的女子嫁入皇家。
我示意阿青先離開,剩下的話,要我跟楚照單獨說。
「他不敢娶,難道殿下敢嗎?」我冷笑著將話還給他。
「殿下如今也不過是個不受寵的皇子,還是先顧著自己罷。」
「你就這麼不愿意再嫁給我?」他問我。
「殿下就這麼想再被我害一次?你的凌舒月,不想娶了嗎?」
前世患難夫妻終成怨侶,我實在不想重蹈覆轍。
汲汲營營一生,到頭來一無所有,倒不如舍了京中的身份,自己活個痛快。
「我始終不明白前世今生你為何都要這般任性,僅僅因為我讓凌舒月入宮?」
我笑得直不起腰來,直至淚珠將眼前的人影模糊。
直到現在,他依舊覺得我是在同他置氣。
「殿下與其關心這些,不如關心一下你表兄。」
前世楚照的表兄鄭景陽,在京中借著他的名號開設賭坊斂財。
這本不是什麼大事,京中有權勢的貴人都喜歡做些營生,只要不露在圣人眼下,一切都好說。
偏生,前世鄭景陽遇上二皇子整改京中風氣,連帶著楚照也一并被端了上桌。
前世楚照與我成親后受此事牽連,最后只能從軍翻身。
「此事我早已處理好。」楚照應道。
「殿下莫急,我說的是,關心一下你表兄慫恿鄭賢妃在宮外私放印子錢的事。」
話音剛落,手腕再次被攥緊。
楚照大概沒想到我會知道此事。
又或者說,不知道我會這麼早插手。
前世鄭賢妃會差人私放印子錢以滿足自己宮內奢靡的用度。
前世她一直藏得很好,連楚照都沒發現。
當然,這其中少不了我替她遮掩。
這一世楚照早早關了鄭景陽賺錢的賭坊,讓他斷了財路。
心急之下,我再差人同他透露,鄭賢妃一直都有私放印子錢。
被楚照掐了暴利的收入,又得知他母妃同樣做著違背律法的勾當,鄭景陽自然不服,入宮要求鄭賢妃分一杯羹。
而鄭賢妃如今不得寵,自然怕被揭露,自然會允鄭景陽加入。
「前世鄭賢妃的賬,可是我管的。殿下的表兄,可不如我謹慎。若是殿下動作快,我想二皇子如今應該還未查到你表兄放印子錢的門面。」
楚照驀地笑了,眉眼里不摻雜任何旁的情緒。
「如此也好。」
他負手笑眼望著我,不再向前,也并未有我預想中的急切。
我走出老遠回頭看時,早已不見楚照的身影。
14
楚照看著林笑桃遠去的身影,不合時宜地想到前世。
前世廢去她后位后,每次楚照來看她,她都是這般,背對著他。
就連她自焚那日,也依舊是,不肯與他對視。
他始終不明白,兩人為何會因為區區一個凌舒月而鬧到這般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