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廂房休息會兒吧,殿下這邊應該還要一會兒。你也喝了不少,去喝點茶解解酒。」
謝默見我這樣說,緊繃的神色才消失不見。我引他去旁邊的屋子坐下,又親手為他泡了茶。
大概是因為我們并不相熟,坐下以后兩個人都無話可說。謝默為了避免尷尬,一直在喝茶。
我微微笑了笑,也體貼地沒有開口,起身出了門。
得到太醫確切的回答以后,我才松了口氣,隨即告知了謝默這個好消息。
他顯然也松了口氣,神情都放松了下來。
「還好大哥沒事,不然我難以自安。嫂嫂,那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拜訪您和大哥。」
「好,那你慢走,路上小心。」
我目送著他離開,沒注意失手把茶杯摔在了地上。一臉疲憊的我讓丫鬟收拾好,才終于能親眼去看看謝沉。
他睡得很熟,大概是喝了酒的緣故,臉頰有些紅。我覺得他十分可愛,舍不得移開目光。
我看了不知多久,管家卻突然進來匯報,「娘娘,四皇子殿下還沒到家就暈了過去,身上滿是紅疹,太醫已經趕過去急救了,傳來的消息說是過敏。」
我嘆了口氣,面帶惆悵。
「也不知道他們兩兄弟是怎麼了,您幫我列份單子,把今天四皇子都吃了什麼寫上,然后送去給太醫瞧瞧。對了,他后來等殿下醒的時候還喝了杯茶。」
管家點頭應下,轉身離開了。我繼續守著謝沉,沉默地看著他。
也不知道你造了什麼孽,攤上這麼一個弟弟。
8.
在那個夢里,謝沉對謝默毫無防備,謝默卻對謝沉下了死手。
在謝沉昏睡幾天終于清醒以后,謝默來看望他,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謝默。
在謝默走后,謝沉拉著我的手告訴我,這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若是以后他出了事,可以去找謝默幫忙,謝默是他的左膀右臂。
我點頭應下,但謝沉才說這話沒幾天,在秋季圍獵的時候,就受了重傷,那一箭離他的心臟只差毫厘。
眾人慌成一團,只有我被卷入了鋪天蓋地的恐懼中。
一是我怕謝沉會死。
二是因為那一箭我看得清清楚楚,是謝默射向謝沉的。
謝沉脫離危險的那一刻,我緊提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卻捕捉到了謝默臉上轉瞬即逝的遺憾。
我別過頭,專注地看著謝沉蒼白的臉。
他們剛進圍場時我就有些擔心,因為謝沉的身體狀況本就不好,而我本來就是個沒有存在感的太子妃,偷偷溜走也不會有人發現,但我剛看見謝沉的身影,就撞見了那一幕。
從那時起,我對謝默就非常警惕,但不敢告訴謝沉真相,怕他承受不住。
我知道謝默對花生過敏也是因為一次意外。
皇后的生辰宴會所有人都在,喝的酒都是宮里準備的,但那天恰好準備的是花生酒,謝默大概也不知道自己會過敏,再加上那段時間他很受皇上重視,心情非常好,所以他喝了很多酒。
那次謝默沒了半條命,所以這件事一直都在我心里不敢忘。
我十分確信,今天謝沉被灌酒的這件事,謝默功不可沒。
先下手為強,更何況我也不算狠毒,只下了半包花生粉。
我要為謝沉積福,不能讓他死得那麼快。
更何況,這也給謝默提了個醒,讓他以后對花生敬而遠之,這樣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9.
謝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而我才剛了解完東宮的內務。
因為是新婚,他還穿著紅衣,只外面披著黑色的大氅。
沒了酒的影響,又在衣服鮮艷顏色的襯托下,他蒼白的臉色更明顯,甚至連身上的血管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我還在愣神,他就先笑了,道:「這些東西處理起來很麻煩吧?有什麼不懂的,你可以問我。若我不在時,你可以去問顧叔,他自幼就在東宮照顧我,這些事情他都很清楚。」
我點了點頭,沒法從他的臉上移開目光,「好。」
謝沉笑得更開心了。他一笑,眼睛就彎成月牙,右眼眼角的那顆小痣也更加明顯。
我紅了臉,這才反應過來,趕忙讓他坐下。
他臉上的笑意還未散去,就認真地看著我道歉,「昨天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外面的事我會處理。」
我心想,關你屁事,都是你的好弟弟作的妖。
但這與我目前塑造的形象不符,所以我作出一副大方體貼的姿態,柔聲道:「您的身體最重要。」
謝沉的笑容淡了下去,看向我的眼神也帶了些愁緒。
「我本來不該耽誤你的,因為我的身體誰也說不準。不過你放心,若真有那一天,我會為你安排好一切的。」
我真想看看他腦子里裝的是什麼東西,誰大婚第二天會說這種話?但不可否認,看在他那張臉的分上,我有點感動。
但是我還是說:「殿下一定要好好活著。」
我還不想當寡婦。
10.
謝沉昏睡至上午,也導致我們去宮里拜見皇上皇后的時間延遲了,但沒人怪罪我們。
除了純貴妃。
我的公公、婆婆都對我很滿意,我們倆剛行完大禮起身時,只有純貴妃很沒有眼力見地非要破壞我們融洽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