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黎面無表情地將「硬物」抽了出來扔到地上。
我看著哐當落地的長劍,很想抹脖子死了算了。
誰家血氣方剛大男人睡覺被窩里抱著劍啊。
3
自從勾引失敗,我倒是和霍黎過上相安無事的生活。
雖然霍黎看起來像個鄉村莽漢,家里卻收拾得井井有條。
明明獵來的皮毛能換不少銀兩,他還是早出晚歸不知忙些什麼。
但是哪怕我睡到日上三竿,鍋里都會溫著飯菜。
想起以前在侯府還要每日早起研習詩詞歌賦,我忍不住幸災樂禍,也不知李翠萍能不能應對得來。
過不了多久便是一年一度的詩會,我往年都是奪魁的那個,今年侯府怕是要出丑。
這樣的神仙日子過了太久,我的臉慢慢恢復,但從前刻意保持的輕盈體態一去不返,性情也不似從前扭捏端莊。
那日傍晚,天色黑沉眼看就要落雨,風刮著窗戶沙沙作響,讓人疑心有什麼野獸趴在窗戶上窺伺。
我裹著被子瑟瑟發抖,在心里痛罵霍黎怎麼還不回來。
忽然院門吱呀一聲,我興奮沖下床打開屋門:「霍——」
對上的卻是一張陌生貪婪的臉,嚇得我咽下剩下的話,想要退回屋內。
陌生男人抵住屋門,目光像粘膩冰冷的爬蟲落在我身上:「這霍家小子竟娶了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嘖嘖這身段,真是便宜了他……」
我怕極了,用盡全身的力氣推著門:「你、你若敢碰我,霍黎會要了你的命!霍黎,霍黎馬上就回來了!」
對方笑得愈發猖狂:「霍黎那小子自不量力去深山獵虎,恐怕早就被猛獸分食!小娘子不如跟了我……」
他見我逐漸沒了力氣,鉚足了力氣推開門,看著跌倒在地的我就要撲過來。
就在這時,霍黎獵的那只白狐撲過來咬傷了他的大腿。
這白狐原是要賣給皮毛商,我求霍黎將它留了下來,如今已經胖得沒一點狐媚模樣,很是有些重量。
我趁他痛呼,拎起個凳子砸了過去后,抱起狐貍就沖了出去。
沒想到迎面撞到一人懷里,我一屁股坐到地上,大胖狐貍也從懷里滾了出去。
抬頭一看竟是霍黎,我從來沒像此刻這般覺得這張瘟神臉這麼親切。
我顧不得他身上的血腥氣,爬起來抱住他的腰:「嗚嗚嗚,我和你的大胖媳婦差點死了!」
屋里的男人一臉兇惡地沖了出來,但看到霍黎之后,立刻兩股戰戰轉身想逃。
霍黎站在原地搭弓射箭。
我眼睜睜看著那支箭精準無比地在黑暗中射進男人的后腦。
我默默收回抱著霍黎的胳膊,抱住大胖狐貍。
霍黎收了弓箭,沒有去查看對方的尸首,反而問我:「我的大胖媳婦是誰?」
我低頭和大胖狐貍面面相覷,隨即抬頭擠出一個笑:「當然是妾身。」
看著霍黎過去檢查那人尸首的背影,我在大胖狐貍耳邊蛐蛐:「放心,就憑你剛剛救了我一命,你才是霍黎一輩子的大胖媳婦嗷,我不跟你爭這個。」
4
霍黎親自確認對方斷了氣之后,將尸身扔下山崖。
我才知道這人是山下有名的潑皮無賴,未免擔心有人發現尸首,查到霍黎身上。
霍黎卻語氣輕描淡寫道:「山崖下自有野獸分食。」
我打了個冷戰,霍黎卻以為我冷了,他看向大胖狐貍。
狐貍嚶了一聲,討好地鉆進我懷里。
霍黎冷哼一聲,將院門外的虎皮拖了進來。
我有些不敢睡覺,就搬了張椅子抱著狐貍坐在門口,看著他慢條斯理地處理虎皮,方才還十分駭人的電閃雷鳴聲現下都似乎遠去,變得催眠起來。
我不知何時混沌睡去,直到餓醒時,已經中午了。
我躺在床上心想,霍黎只是看起來兇,其實人還怪好的,還把我從椅子上弄到床上。
這種心情一直持續到晚上,尤其是他指著外面曬著的虎皮說明日一起下山,找繡娘加工一下給我做毯子之后,我興奮得一整晚睡不著。
畢竟從前在侯府的時候,閨閣小姐總是互相攀比身上的錦緞,攀比吃穿用度。
我總是比不過李大人的嫡女李芳如,只因她有個在宮里做娘娘的姐姐,御賜的東西流水似的往府里送。
如今我成了獵戶娘子,更是比不上人家了。
但是,我早就聽說李芳如和張御史次子訂了婚,那人文弱無比,想來李芳如這輩子都沒機會蓋上夫君獵來的虎皮毯子。
我在詭異的滿足感中入睡,次日坐上牛車后打了一路的瞌睡。
我以為霍黎不過是在鎮上找個手藝巧的繡娘,沒想到他帶我進了城。
虎皮縫起來簡單,縫好后,他板著張臉讓繡娘替我量尺寸裁幾件衣裳改日來取。
繡娘沒忍住,小聲在我耳邊打趣道:「您這郎君,看起來兇悍,沒想到是個疼人的。」
我有些臉熱,等到繡娘量好之后,我褪下胳膊上的絞絲金鐲:
「煩請也為我郎君做身衣裳吧。
」
被趕出侯府后,我身上最值錢的東西便只剩這只鐲子,因我有意將它推到胳膊上,才沒被那些奸猾的下人們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