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著,看來將軍府的日子也不算太寬裕。
下一瞬,就被她握住手腕,我嚇了一跳。
就見她掌心帶著常年習武的老繭,笑瞇瞇地從腕子上取下兩只半斤重的金鐲子,套進了我的手腕。
看樣式倒是土氣,只是斤兩著實嚇人!
手上一沉,連手都抬不起來了。
我嚇了一跳,以為是我不得母親喜歡,要用這法子來給我下馬威。
「母親......」
她卻伸手掐了下我的臉,然后眼睛锃亮地,朝著一旁的威遠侯驚奇地喊了一句:
「這京里嬌養長大的姑娘啊,就是嬌嫩,不怪你兒子老遠就惦記......」
我還沒聽清,就被威遠侯輕咳著打斷了話。
老侯爺是武將,沒續胡須,瞧著反倒比爹爹這些文官看著年輕。
我兩只手沉得都抬不起來,看著送到面前的茶杯,有些著急了,卻被婆婆一把從地上薅了起來。
「回去吃早膳吧,咱們將軍府規矩沒那麼多!」
我惴惴不安地被趕出了門。
眼神看向一旁的老侯爺,可他只是笑著,沒有半分被妻子折了面子的不悅。
臨走前,母親還裝似很小聲地同我說:
「宴初身子不好,你也見到了。」
我紅了紅臉,在母親曖昧的眼神中應了聲:
「見到了。」
母親開心地大笑兩聲,伸手大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險些把我拍飛出去。
見我瘦弱,立馬咳了兩聲掩飾:「他這個樣子,兩日后回門,怕是要讓兒媳你受些委屈自個兒回去了。」
這件事我早就想過了,只是母親這般細心的告誡,倒是讓我心里妥帖。
「他待我好......不算委屈。」
8
母親挺喜歡我的。
這從我剛回婚房,就有幾個粗使嬤嬤抬著巨大的箱子來送我,就能看出一二。
打開一看,里面全是各種名貴的首飾,光是半斤重的金鐲子就占了一半。
從前家里好的首飾都是姐姐的,我哪里見過這種場面?
嚇了一跳,趕緊關上了門,瞧著一箱子的首飾手足無措的,碰也不敢碰,摸也不敢摸。
楊宴初那人壞透了,只管在一旁笑個沒完。
我有些惱怒地跺了跺腳:「你......你怎麼還笑,這麼多,我......」
他卻不以為意,這里瞧瞧那里看看。
「我娘喜歡你,她參軍多年和普通的女子不同,聽說你是替姐姐嫁過來的,怕你心里委屈。」
「又聽說京里的姑娘家都喜歡首飾,她又不會挑,就送了她覺得好的、重的來給你。你若是不喜歡,就拿幾個去融了做新樣式。」
楊宴初拿起鐲子在手上拋了拋,一抬眼,就見我雙眼通紅。
嚇了一跳:「你、你怎麼還哭了?」
我聲音哽咽地解釋:「母親待我太好了,我心里不好受。」
他快步走過來,替我擦了淚:
「你可是我們楊家的大功臣,你瞧,你一來我這個病入膏肓的人都站起身了。」
我被逗笑了,聲音哽咽:「你本來就好好的。」
「那你也是大功臣,你都不知道,你沒來我一個人蹲在屋里有多無趣。」
楊宴初伸手握住我的手腕,把手上的大金鐲子,一只一只地套上來。
半晌,我兩只細白的手臂都被套滿了,沉得半點都抬不起來。
他認真地看了半天開口道:
「還真是不太好看,我娘喜歡你的心思可『太重』了,瞧著都沉人。」
我被他逗得想笑。
他就定定地抱著金鐲子朝我發呆:
「阿芙,你笑起來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姑娘。」
我臉色一紅,不好意思地伸手推他,卻被沉重的金鐲子扭了腕子。
嚇得楊宴初連忙幫我卸了下去,只是手腕上的紅痕還是留下了,一抬手就看得明晃晃的。
9
轉眼三日就到了,母親早早就準備好了回門禮。
新作的首飾只選了樣式,還沒打好,就只是換了新衣服,首飾什麼的還是帶了從前的。
剛進門,就見了滿院子的人。
翠兒暗自高興,伸手扯了扯我袖子:
「我們小姐嫁得好了,你瞧,對您立馬就不一樣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要她說話謹慎些。
走了幾步,就進了母親的院子。
依舊如從前的擺設,只是擺件名貴了許多,像是都重新換過。
心里疑惑著,母親一向不太待見我,我回門她不該如此大動干戈。
進了門內,見到了站在母親跟前的兩人,我方知緣由。
那二人正是姐姐宋婉晴和......我曾經的未婚夫,宋婉晴的親表哥,許三公子許志釗。
「拜見母親。」
拜見母親敬茶時,我一彎腰袖口就露出了腕子上的紅痕和上面過時了的首飾。
襯著我特意多覆了一層的粉,瞧著沒有新婦的嬌嫩,倒是看起來憔悴許多。
拜見了母親,又同二人打了招呼。
剛在座位上落座,就感受到有一道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那目光直勾勾的,讓我有些不適。
我借著端茶的余光一瞄,是許三公子在盯著我,心頭猛地一沉。
宋婉晴眼神瞥見了,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二妹妹瞧著,倒是憔悴了許多。
」
我心頭一緊。
從前我若是哪里惹了宋婉晴,她便會學著母親的樣子,不咸不淡地說上一句旁的。
底下的下人心有巴結,自然會上趕著來收拾我和小娘兩個不受寵的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