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掉玉簪,挑開衣帶。
小古板的衣袍如新筍般一層層蕩開,香肩半露。
「你猜猜,今晚你是失去清譽,還是被我滅口呢?」
他梗著脖子,寧死不屈。
我順手往他喉嚨里塞了一顆藥,Ṫŭ̀₍抽走他貼身的玉佩。
這個日后說不定有大用處。
「咳……咳咳,你想干什麼?你給我吃了什麼!」
他此時才有些驚慌,瞪大雙目。
4
半炷香過去,滿地狼藉,都是被我翻找過的卷宗。
都沒有。
「公子,熱水備好了……」
「出去!」
門剛被小廝推開一條縫,即刻又合上。
沈度滿臉緋色,呼吸也不自覺變沉重。
他壓低話音罵道:「下三濫!」
我提筆蘸墨:「這叫春藥,不是下三濫。」
第一筆落下,沈度悶哼一聲。
「想吃解藥嗎?」
每多一筆濃墨,他嘴唇便越咬越緊。
「無憑無據說我是殺人兇犯,我著實委屈,不如坐實這罪名。今夜,我要殺沈少卿千千萬萬個子孫,要親眼看看嗎?」
隨著蘭草圖于他的白衣之上作成,我丟開筆。
耳邊驟然響起風聲,我猛地抬手,一柄箭矢被我牢牢攥在掌中。
箭頭與沈度的眉心咫尺之遙,甚至能從他眸中看見倒映的冷光。
他呆呆半晌,幾分不解幾分驚愕地轉眼看向我:「你……」
掌心的疼讓我冷汗直流,血順著指縫滲出來,我不解道:「一介小官,竟還有人要殺你?」
一道閃電照亮室內,「轟隆隆」一聲巨響后,大雨傾盆。
「噓……」我將沈度推到書桌之后,抽出長刀戴上面具,推門而出。
一打眼,院里似乎有四五個黑影隱匿。
數支弓弩再來,被我盡數擋下,轉手甩回暗處。
只聽一聲意外的痛呼:「啊!」
「他房中還有旁人,撤!」
我幽幽笑一聲:「別走啊。」
來的只是些蝦兵蟹將,待我處置完回到院中,寶川已經行動自如。
可他恍若未察覺暴雨一般,坐在地上看著我目瞪口呆。
我踢了一腳尸體吩咐道:「去報官,說家中進強盜了。」
他喏喏點頭。
沈度拿著劍衣衫不整立在門邊:「你的手傷……」
「不知是什麼人,但武器出自官家,」我甩了甩指尖混著雨水淌下的血:
「沈少卿好睡,明日見。」
5
翌日,我掐著下朝的時辰,讓丫頭墨痕在百官面前給沈度送上我的手帕。
荼白的綢緞上繡著色彩嬌艷的并蒂蓮花。
我在馬車里瞧著,沈度看見手帕時恍若化作了石像,同僚們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胖胖的戶部尚書道:「原來不是查什麼兇犯,是看上別人姑娘啦。」
年輕的御史也附和:「這沒什麼,你已過弱冠,是該成家,別太害臊嘛。」
沈度百口莫辯,只得趕緊把手帕收進口袋。
眾人散去,他才拿出手帕翻看。
一襲紅袍獨立,如松如柏,任由清風鼓吹衣角。
「姑娘在看什麼這麼出神?」墨痕鉆進馬車一臉懵懂,「咱們現在去哪兒?」
我忙按了按眉心:「……回家吧。」
官員舊案,民間能打聽到的不多。
我只能從沈度這里下手,俗話說得好,燈下黑嘛。
入夜,我得閑在屋里給陳夫人描新鞋的花樣,外頭傳來人聲。
「跟沈家議親的本該是我,她算什麼東西!」
議親?沈家?
我警覺起來。
珠光寶氣的貴婦人進屋往炕上一坐,含笑的雙目中難掩精光:
「哎呀呀,晏丫頭女大十八變,我竟認不出來了。」
她是國公府的四兒媳婦李氏,王晏儀該喊一聲嬸嬸。
外頭吵嚷那個,就是她女兒。
「兩家議親,大家也早都知道,本都是王家女兒,都一樣的出挑標致,沒什麼誰配誰不配的。」
李氏摩挲著指頭上的鴿子血寶石:「只是……有之前的事情,沈少卿恐怕對晏丫頭會有成見,他那樣的讀書人,最看重名節了。不如,就讓給我們丫頭吧?」
她們雖然連王晏儀的臉都記不住,卻清楚踏春時發生了什麼。
「他沒有成見,」我歪著身子懶洋洋道,「他知道。」
我向前湊了湊,在貴婦人如蛇瞳般的眼中看見了自己十足挑釁的面目。
「我親口與他說的。」
6
沈度這廝,竟想出個玉石俱焚的法子。
我若隨意離開,王晏儀身份有問題,就會拖累她的父母。
好小子,我很欣賞他的膽量。
竟然賭我是個有良心的人?
午后,沈度與我禪房對坐。
「你想借婚事捆綁住我,無用。」我遮蓋住傷手,「我想走有一萬個法子,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你……不會。」沈度垂眼,目光掃過我的袖口,「但那夜的事,請你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是你幫了我。」
「為何提不得?少卿該不會是在保護我吧?」我微笑著直望他眼底。
「我與你算是死敵,我為何要保護你?」
讀書人還真是,全身上下嘴最硬。
殘陽如血,微風中傳來悠遠的敲鐘聲。
「你雖然救了我,但各論各的。卷宗不可能隨意給外人翻看,你死了這條心。」
「我不。」
他不理會我的抗拒,自顧自繼續說:「那日踏春的事我查清了,真正的王晏儀現在何處?」
「在我頭頂,」我挑挑眉,「她無處可去,想有人替她訴說冤屈。」
沈度一僵,下意識抬頭看了看。
他竟然……怕鬼啊。
良久,他輕嘆一聲:「兩位老人家過得清貧,如何能請到你?」
我心中微動,卻佯裝渾不懔道:「聽聞王家祖墳珍寶無數,堪比國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