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即將失去在乎的東西,無論是誰,我認為都不能從容。
譬如我在乎生死,譬如良妃在乎兒子,而足智多謀算的寧王妃,她在乎的東西,就是皇位。
「呵、呵呵!」寧王妃笑了很久,又忽然歇下來,「宋青央,我承認我小看你了。可是你壞了蕭廷和的籌謀,他不會放過你的。」
「還有,內衛就在外面,只要我大叫一聲,他們就會立刻進來,殺光你們所有人。」
我環顧四周:「那可不一定。」
我沖著嘈雜的人群,沉聲道:「想活命的,就按我說的做。」
今天這一屋子的女人,都注定要被殺。既然都是死,為何不死前拼一把?
我讓她們用所有能用的東西,抵住門窗,將四周倒上油,火把插在中間。
做完這些,外面守著的內衛才知道里面發生了變動,但已經遲了,他們想要進來,可要花費些工夫。
我讓大家捆了皇后和寧王妃等一干人。
「你們沖進來,至少需要一盞茶的時間。」我貼著門,冷笑道,「有這個時間,皇后娘娘和寧王妃能死十次,坤寧宮的火能燒到屋頂。」
「都是死,有皇后娘娘和寧王妃陪葬,我們不虧。」
外面的人遲疑了。
「他們會聽嗎?」良妃問我。
「無所謂聽不聽,只要他們會去思考就行。」我低聲道,「我們能做的就是拖延時間,等外面的事有個勝負。」
「如果、如果寧王贏了呢?你不要忘了,蕭廷和在幫寧王。」良妃提醒我。
「那就死吧。」我抿著唇,「我們沒得選。」
良妃點了點頭:「好,好!」
蕭老夫人沉默地坐在一側,再沒有開口,等殿內安靜下來,蕭老夫人來問我:「你和廷和商量好了?」
「沒有。」我淡淡地道。
「你、你糊涂!」蕭老夫人怒了。
我冷冷地看著他:「老夫人應該了解你兒子,他為人端肅正派,就算想要幫寧王謀嫡奪位,也不可能用婦人做要挾。」
蕭老夫人一怔,沉默了一刻,她低聲道:「外面那麼多內衛,你做這些也是徒勞。」
話音剛落,窗外一聲巨響。
有人開始用木樁沖撞窗戶。
大家慌亂起來,良妃站在窗口喊著,如果再砸她就點火了。
外面的人有些遲疑,但過了一刻又開始砸。
我嘆了口氣,如果今天真的死在這里,也算我倒霉了。
可惜那三十萬兩,我沒命花了。
轟的一聲,窗戶被從外面撞開,慌亂中火把掉在地上,火苗騰一下點著躥了起來,燎了紗簾燒上房梁。
殿內哭聲一片。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打斗聲,下一刻,蕭廷和帶著人沖進了坤寧宮。
15
蕭廷和安排好蕭老夫人,帶著我出了坤寧宮。
他停在我面前,上下打量我:「有沒有受傷?」
我撫了撫裙子,搖頭。
他深看我一眼,忽然在我面前蹲下來。
「將軍,我……」
「再動打斷腿。」他道。
我不敢動,他將我裙子掀起一些,便看到我燒破了的褲腳和燒傷的腳踝。
剛才火勢太大,我躲避不及被燒到了。
「這叫沒受傷?不疼嗎?」
「疼!」我說著,忽然覺得后怕,鼻尖發酸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又覺得尷尬,忙用袖子擦了,「還、還好,不算疼。」
他起身看著我,重重嘆了口氣。
「能走嗎?」他問我。
我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后,剛走了兩步疼得嘶了一聲,他轉頭看著我,問道:「能抱嗎?」
我錯愕地看著他,不等我回答,他已道:「多余問你。
」
下一刻我就被他打橫抱了起來。
周圍許多人看著我們,蕭廷和也不管,徑直去了太醫院,也沒有說多余的話,放下我便走了。
處理好傷后,我打算自己回去,沒想到太醫留著我:「蕭將軍說讓您在這里等他一起走。」
我在太醫院等得乏了便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聽到蕭廷和正在問太醫會不會留疤,得到否定的答復后,他松了口氣。
「醒了?」他扶著我坐起來,「宮中的事處理好了,是想現在回家,還是再等等?」
我問他什麼時辰了,他回我子時。
「那回家吧。」我要自己走,他卻抱起我便往外走,我也不敢亂動任由他抱著。
夜晚的皇宮很安靜,仿佛白天的亂象從來沒有存在過,只有蕭廷和不輕不重的腳步聲。
我借著微弱的月光打量著他的臉,他目不斜視,并不看我。
「寧王妃的頭,是你打的?」他聲音淡淡的,但卻有種令人心安的沉穩。
「打、打得不好?」
「打得好。」他柔聲道,「今天的事我事先也不知道,他是在我昏迷期間籌謀的。」
「幸好有你,不然我們今天都要死了。」
幸好我賭對了。
蕭廷和垂眸看我:「我娘說,你賭我肯定不知情,因為我即便幫寧王,也不會用這種囚禁婦人的下作手段?」
「當然。」我笑著道,「你高風亮節品德高尚,這種事你肯定不會做。」
他嘴角勾了勾。
見他面色柔和,我長長松了口氣,他卻忽然板起了臉:
「聽李夫人說,你要與我和離了?」
不是,才一天的工夫,他怎麼聽說了那麼多?
「沒、沒有啊。」我不敢看他,眼睛四處飄,但忽然又覺得不對,「將軍怎麼還質問我了,我們和離,不是你的意思嗎?」
蕭廷和突然停下來,低頭看著我:「我說要與你和離嗎?」
我嘴角抖了抖,嘀咕道:「那、那你就不想我給容玥讓位?你們都那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