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沒想到我會這般說話,只得硬著頭皮:「不可理喻,孤是太子,如何能給你道歉?」
我給曹嬤嬤使了個眼色。
曹嬤嬤立即心領神會,去把與孫妙云交好的幾個侍女帶了進來。
小紅道:「朝陽殿的人今日都未曾出過東宮,我與曹嬤嬤更是片刻不離太子妃殿下。倒是今日我瞧見你們幾個鬼鬼祟祟地出去,莫不是到坤寧宮外嘰嘰喳喳,故意讓皇后知曉此事吧?」
那幾人本就禁不住嚇。
雖默不作聲卻慌里慌張。
李禮州仍然維護著孫妙云:「妙云那般柔善,怎會這般行事?」
4
我嗤笑一聲:「如今太子殿下疾言厲色地跑到我這里來問罪,越發心疼她,她目的不是已經達成了嗎?」
曹嬤嬤道:「這幾人慌慌張張,絕對有可疑,惹得太子妃和太子殿下生了嫌隙,不如打發去掖幽庭做灑掃宮女。」
那幾個宮女這才哭著說道:「是妙云姐姐讓我們把事情到宮墻夾道到處去說的。她說只有這樣,皇后責罰了她,才不會遷怒于太子殿下。」
我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
李禮州卻愣了愣:「妙云為何這般傻?」
他著急要出門,我卻說道:「殿下,你還沒跟我道歉呢。」
「是……孤對不住你……行了吧!」
我看著他飛奔而去的背影,只覺得荒唐。
未來的一國君王,如此愛慕一個女人,竟不分青紅皂白,遲早要被人拉下馬。
換作旁人來做,不如讓我親自來做。
5
我行走在宮墻夾道中,一路的宮人都偷偷地打量我的神色。
到了皇后宮里的時候,李禮州正陪著孫妙云在庭院中罰站。
烈日炎炎,孫妙云臉色蒼白。
而李禮州卻神色堅毅。
還當真是一對情深似海的璧人。
看見我的時候,孫妙云不自然地垂下頭。
我看著李禮州:「殿下,新婚夫婦應該一同給父皇母后敬茶。」
孫妙云也小聲:「殿下快去吧,不必為了妙云惹陛下皇后生氣。」
大姑姑坐在鳳位之上,她見我毫無一絲情緒波瀾,這才放下心來。
陛下略坐坐便帶著李禮州去南書房議事。
我與大姑姑在房間里,看著外頭的孫妙云。
姑姑道:「你倒是個沉得住氣的。」
「她想要太子殿下的疼惜,可我想要的是權位。」
姑姑笑笑:「本宮還以為你會難受幾日。」
「姑母難道不覺得失去控制的男人,又或者說為了一個女人甘愿與您和陛下抗爭的男人,這江山放在他手里,才是兒戲嗎?」
姑母自然懂我話里的意思。
「燚兒,你是個聰慧的,你狠不下心做的事情,本宮可以替你去做。」
「姑母,把她放了吧,日后也不必過多苛責她,她所做的一切無非自保。我不愿與她當敵人,但卻必須要互相算計。倒不如給大家體面,省得讓旁人知道,我楊燚只是個受了委屈便只會告狀的廢物。」
6
從皇后宮里出來。
孫妙云悄無聲息地跟在我身后。
她忽然沖上前說道:「太子妃,若妙云不是罪臣之女,不是從掖幽庭被太子所救,也許今日種種應該改換門庭。」
我并不生氣,反倒替她攏了攏耳邊的碎發。
「妙云,別妄想激怒我。你該知道,對于一個不在意的東西,旁人的激將法是沒什麼用的。
「還有,我知道太子就在不遠處瞧著,你的那點伎倆,還是留點心眼在你的太子身上吧。
」
我轉身離開。
她卻不管不顧地沖到我面前。
「太子妃,是我錯了。」
我立馬后退,然后轉身開始逃跑。
徒留孫妙云一人風中凌亂。
轉過彎來,只看到李禮州面色鐵青:「她跟你道歉,你跑什麼?」
「怕她一下子瘋了在地上磕頭,或者撞墻,你心疼,又要攀咬無辜的臣妾了。」
李禮州愣了愣,我行禮告退,快速離開了。
曹嬤嬤道:「太子妃就算教訓那孫姑娘,也不算逾矩。小小奴婢,難不成還要爬到東宮頭上去不成?」
我把玩著殿內的一個小花瓶,笑了笑:「花瓶自然有花瓶的用處,插些花兒來,總讓人看著心曠神怡。我不會閑著去為難一個侍女,畢竟她還沒有強大到可以撼動我的地位。」
7
東宮庭院中,只見李禮州抱著孫妙云進了大門。
后面簇擁著一大群太監宮女。
我透過小軒窗,看他著急地讓人去請太醫。
烈日炎炎下站上幾個時辰,自然要博得太子的同情。否則這步棋,棋差一著還會讓自己白白受苦。
在爭寵的世界里,沒有什麼比一個男人的憐憫更有利的武器。
但,我楊燚,偏偏不吃這一套。
「曹嬤嬤,現在就去請皇后和太后宮里的掌事嬤嬤前來東宮,看著太醫院的太醫為孫妙云診治。無論是下藥或是開方,都需有人看著。
「另外,去告訴朝陽殿的太監和宮女還有侍衛,這幾日都在殿外當值,若出入東宮其他地方都需到陳太監那里記錄。省得有人無端攀咬我,我可沒什麼興趣和她逗悶子。」
曹嬤嬤點點頭。
外頭忽然陰云密布,狂風呼號下起了滂沱大雨,芳華殿內,窗戶忽然被風吹開。
李禮州正抱著孫妙云喂藥,她眼角的余光清冷地透過窗戶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