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圖第一種,我圖第二種,都沒毛病。」
想了想,我又道:「不對,他家還很富貴,算起來,竟是我娘說的神仙派的那種呢。」
柳安荷被我搞懵了,喃喃道:「我娘說你是鄉下地界長大的,一定長得畏畏縮縮又沒有見識,可你挺會算的啊。」
我也被她搞懵了,我爹娘哥哥好好把我養大,我憑什麼畏縮,我也不少什麼啊。
3
我不知道柳安荷是怎麼跟她娘說的,打那天起,她娘嚴防死守,直到我出嫁,再也不讓她來我的小院。
大戶人家成親是不一樣,不像我哥娶媳婦的時候,把小梅姐從隔壁村接到我們村,大家再熱熱鬧鬧吃一場席就結束了。
雞還沒叫我就被叫起來梳妝,一層層的粉往我臉上涂,認識不認識的嬸子都來跟我說幾句吉祥話。
困還好,她們也不給我吃東西,說是新娘子出恭不方便,我餓得快啃人的時候,沈歲安終于到了,他偷偷塞給我一個香囊道:「事還多著呢,等會兒轎子里先吃點。」
香囊里都是一個個小小的饃,有松軟的白面饃饃,還有烤得酥酥的里面塞滿羊肉的,一口下去,油脂混著面香,我的肚子終于不咕咕叫了。
下轎的時候,他的手牢牢牽著我,我的心又安定了一點。
要說我們的婚禮有什麼遺憾,那就要數洞房了。
嫁妝畫我是看過的,但我沒想到真見到了,它那麼丑,還那麼疼。
我努力讓自己不怕,可無奈身子它不聽使喚,一個勁地往后縮,沈歲安看我要哭不哭的,一咬牙,給手指放了點血。
「罷了罷了,才十七歲的黃毛丫頭,姑且再等你兩年。
」
說完,抱著我深吸兩口,骨碌爬起來洗了個澡,再回來的時候,渾身泛著涼氣,離我遠遠的,恨不得縮在床角睡。
第二天那塊染了他手指血的帕子就被收走了,婆婆看著我笑得不知多和氣,我大約知道我們是在騙人,可實在太疼了,還是緩兩年吧。
4
我在沈府的日子很好過,沈歲安是真的會吃喝玩樂,狀元樓的肘子,仙食府的佛跳墻,城外茶攤的醬鴨頭,甚至是犄角旮旯的巷子里大嬸自家腌的酸菜,就沒有他找不到的美食。
更神奇的是,他吃飯還經常不用給錢,有些大廚得他一兩句改進的意見,高興得跟撿了金子一樣,但你真讓他做,那真是院里的大黃狗都不愿意吃。
除了吃,瓦舍里的雜耍,市集上的伎倆和新鮮事,就沒有他不精通的。
起初他帶著我一起,我是心虛的,爹娘再是疼我,該教的道理還是教了的,嫁了人就得侍奉公婆,操持家里,哪有天天跟夫君在外面胡吃亂逛的。
但婆婆卻樂呵呵道:「安兒這性子,打他十歲往上,我就知道是個享福到老的,我為什麼同意你們柳家換人?那還不是怕娶個太上進的回來他們過不到一起,你這樣就很好,一點吃喝而已,我們沈家還供得起。」
我婆婆說供那是真供,當天就給了我一大匣子銀票,等我數完,早忘了當初說只靠家里不好的話,就光這一箱子,夠吃到我孫子的孫子了。
人可以吃苦,但沒必要有福還找苦吃。
家里唯一跟我有點不對付的,大概就是大嫂了。
老侯爺早幾年就不在了,沈歲安的大哥繼承了爵位,但婆婆還在,家就是分不了的。
大嫂是真真正正的閨秀,一舉一動都講規矩章法,對婆婆請安侍奉做得滴水不漏,便不太瞧得上我跟沈歲安越來越像。
她大家出身,故意為難我是不會的,只是尋著機會就要改正我的教養儀態,尤其是吃飯的時候,她站著給婆婆布菜,我一個弟媳婦兒總不能坐著,偏偏府里的廚子又是沈歲安精心挑選的,每頓飯都饞得我流口水。
婆婆明明更喜歡一家子和和樂樂坐著吃飯,不知為什麼,也從不幫我。
直到有一天,我撞見大嫂在花園里走來走去,那股焦躁之氣,是我從來沒在她面上見過的,她面前站著她身邊最得臉的丫鬟翠竹,來回踱步了好久,她才說道:
「若、若我將你開臉提了姨娘你可愿意?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將來即便你生下長子,我也依舊會信你,給你們母子個好前程的。」
她越說聲音越低道:「至于大爺,他是個好人,也會尊重你的。」
翠竹聽完撲通一聲跪地道:「小姐,您何苦折磨自己,你們還年輕,會有孩子的,老夫人和姑爺都沒說什麼,您又何必主動把大爺推出去,您的心不疼嗎?」
大嫂聽完不說話了,但面上依舊一團愁苦。
5
一些小矛盾,我是從不在沈歲安面前說的,我跟大嫂只是從小埋的土壤不一樣,又不是真的誰有壞心,但這種八卦,我是忍不住的,夫妻之間連八卦都不聊,那還算什麼夫妻。
更重要的是,我這才想起,大戶人家是納妾的,我得詐一詐他的想法。
沈歲安聽我念念叨叨說完,喝了口茶道:「大嫂的事我不好主動跟你提,但你今天問了,我就跟你講一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