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張嬤嬤,趕忙向圣上詳細解釋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繡女蘭巧去給昭華宮送衣袍,周德海說貴妃娘娘不滿意這次的繡樣,讓他一同去繡坊重新挑選繡樣。
卻在回繡坊的路上,經過芳華苑時,被周德海拖進了梅林,欲行不軌。
蘭巧不從,他便毆打辱罵,最后蘭巧拼命掙扎才逃脫了出來。
正好碰到前來芳華苑賞梅的太后娘娘,便求太后娘娘做主。
于是,便有了當下的情況。
昭貴妃聞言,指著跪在一旁的蘭巧,道:「太后娘娘,這只是這個賤婢的一面之詞,如何能信?」
蘭巧就這樣直挺挺地跪著,絲毫不畏懼:「太后娘娘明察,奴婢愿意一死,只求一個公道。」
太后眼皮微抬,語氣中帶著一絲冷意:「昭貴妃,你是在質疑哀家嗎?來人,把那些從周德海宮里搜出的臟東西,拿給昭貴妃好好看看!」
侍衛將從周德海處搜出的木箱打開,里面擺著各種形狀的器物,盡是搓磨女子之物。
見到這些,昭貴妃臉色一紅,平時囂張如她,此刻也是囁嚅說不出話。
蕭洵眼眸也沉了下來。
「母后息怒,此事確是昭容御下不嚴之過,母后罰得是。」
就在這時,執刑的侍衛來報,周德海已經完全沒了聲息。
昭貴妃李昭容是當朝李相國之女,而周德海是她的家仆,從小跟在她身邊,后來又隨她一起進宮,雖是主仆,但情誼卻是深厚的。
當聽到周德海已死的消息時,昭貴妃纖長的手指猛地攥緊,幾乎恨不得立刻弄死蘭巧。
可是下一刻,太后的一句話就讓她僵在原地:「昭貴妃,既然周德海已伏誅,此事就到此為止,但哀家提醒你一句,若是這個叫蘭巧的繡女,在繡坊不論出了什麼事,哀家都會算到你的頭上。
」
昭貴妃心中大恨,卻還是低聲道:「嬪妾知道了。」
太后站起了身,看都沒看她一眼。
「哀家乏了,青時,你留下處理后續的事。」
我:「是。」
7
我讓人將周德海的尸體運往宮外的亂墳堆。
昭貴妃在婢女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離開了,臨走之前還惡狠狠地看了我一眼。
仿佛要在我身上剜下一塊肉來。
我卻面不改色地目送她離去。
貴妃娘娘,別著急,你很快就會再見到他的。
等李昭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遠處后,我扶起了一旁的蘭巧。
在衣袖遮掩間,悄悄握了握她的掌心,而后又很快松開。
蘭巧也回握了一下,如蜻蜓點水。
見她有些站立不穩,便讓護衛護送蘭巧離開。
等到蘭巧也走了后。
這原本喧鬧的水月亭只剩下一個人。
當今圣上,蕭洵。
他收起了剛才所有的表情,此刻仿佛一個高高在上的審判者,坐在那里,輕敲折扇。
看向我的目光里,似有深意,又似了然。
半晌,他突然開口道:「你這身裝扮,倒是應景。」
我低頭看去,才發現自己還穿著說書人的衣服。
當時講完《梅林遇仙》的故事后,太后心血來潮想看芳華苑的梅花。
我便沒有換下這身衣服,而是直接隨太后來了這芳菲苑。
我低著頭道:「圣上恕罪,奴婢原本只想博太后一笑,沒想到碰上這等意外。」
蕭洵聞言,輕輕挑眉一笑:「先是佛光,后又有蓮花逆時綻放,現在又恰巧碰上梅園這出好戲,你身上的意外,可真不少呢。」
「奴婢愚鈍,不明白圣上之意,若有冒犯,還請圣上責罰。」
水月亭中,月光悠悠,有幾片潔白的梅花瓣飄了進來,夾雜著幽淡的香氣。
蕭洵用扇面接住了落花,嘴角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笑意:「你不是愚鈍,是心思太多。」
我疑惑看著圣上,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蕭洵卻沒再深究,而是折扇一收,站起身來向亭外走去。
只留下一句話。
「你既然這麼喜歡講故事,那這身衣服就穿著吧。只是這故事如果講得不好,當心你的腦袋。」
8
翌日,我去了繡坊取太后娘娘新做的冬日袍服。
繡坊之中,一切還和我離開之前一樣。
除了原先我和錦云住的屋子,那里住了新來的繡女。
只見那兩個女孩子腦袋湊在一起,研究新的針法。
其中一個臉圓圓的,和錦云還有點像。
我一時停下腳步,多看了兩眼。
「咯吱——」
這時,旁邊的屋子門打開了。
一個臉腫得像豬頭的女子倚在門口,語氣有些不耐煩:「你發什麼呆呢?還不進來!」
這熟悉的死樣子,正是蘭巧。
進了屋,我將一個瓷瓶丟給她:「這是朱顏舊,對容貌恢復有好處,給你了。」
蘭巧接過了藥,然后又陰陽怪氣道:「喲,不愧是太后娘娘身邊的紅人啊,出手就是好藥。」
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和這個人說不超過兩句話,就想吵架。
我翻了個白眼:「不要就還給我。」
蘭巧聞言,立馬迅速地把藥揣在懷里:「給了我的,還想拿回去,沒門兒!」
看著她這副守財奴的模樣,不知怎的,我有些想笑。
半個月前。
蘭巧找到了我,臉色沉重,又帶著憤恨。
「青時,害死錦云的,是那個狗太監周德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