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那是在利用你,你還以為他幫你!」
「所以你是看嘉兒如今得了朕的心,擔心她明白你素日的齷齪手段,是以才……」父皇說到這猛地停下,快步走下高高臺階,犀利的目光審視著楚誦,「蘭庶人的事,是不是你動的手腳?」
「嘉兒對蘭庶人感情很深,你是怕她知曉這一層,又或者……」父皇偏眸深深瞧我,「嘉兒,你手上握了你大皇兄什麼把柄?」
我連連擺手:「父皇,兒臣久居深宮,大皇兄一直在前朝,兒臣去哪里有大皇兄的把柄?」
如今楚誦身上背的,是殘害皇妹、私自養兵的罪。
如果他承認蘭庶人的事,雖然可以將我拉下水,可自己也會擔上毒害妃嬪的罪名。
蘭庶人若未出事,便是大皇兄的庶母。
對她下手,可比對我下手罪名重得多。
楚誦不是個蠢人,他果然辯駁:
「父皇,兒臣冤枉,蘭庶人一事與兒臣無關。
「兒臣之所以對楚嘉出手,恰恰是因為兒臣接到舉報,蘭庶人之所以出事,是楚嘉在她食物里下了藥。
「楚嘉表面恭順柔婉,內心狡詐陰毒,偏偏父皇如此信任她。兒臣擔心她對父皇不利,又怕父皇承受不住再一次的打擊,才想悄悄除了她。
「兒臣并非信口雌黃,兒臣有證據有證人,還請父皇信兒臣一回。」
證人是以前伺候蘭庶人的一名宮女。
證據則是一塊發黃的芙蓉水晶糕。
從糕點的狀態來看,的確像是放了兩三個月的模樣。
那一日我隨父皇去時,碟子里并無糕點。
萬萬沒想到楚誦留了這一手。
今日看來他是想爭個魚死網破,一旦定了我的罪,到時候我再咬出他合謀,他大可以說我胡亂攀咬。
反正當初替我們聯絡的小內侍,肯定已經被他處理干凈。
宮女口口聲聲蘭庶人就是吃了這糕點才性情大變,不住磕頭請求父皇為舊主做主。
父皇看向我,神色難辨,問:「嘉兒,你怎麼說?」
我跪倒在地,俯首請求:「父皇,其實宮內一直有流言說是兒臣害了蘭養母,兒臣愿意讓太醫查驗糕點,以證清白。」
楚誦皺眉看我,大概想不通我為何如此淡定。
父皇召了三個太醫一起查驗。
他們細細查過后回話:「陛下,這糕點里確實加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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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誦吐出一口氣,朝我看來,無聲地動了動嘴唇:「楚嘉,一起死吧!」
父皇也坐直了身體,不敢置信:「楚嘉!」
太醫正見父皇神色不對,趕緊道:「的確是加了藥材,但這些藥材的功效主要是舒筋活血,對人體并無傷害。」
我補充道:「這些藥粉可以讓人發散郁結之氣。」
太醫正頓了幾個呼吸,答:「確實如此。」
「兒臣是見父皇那些日子心情郁結,福內侍又說您素日不愛喝藥,所以才想出這等法子。」
「后來六皇妹拿走兒臣預備自己吃的那份,兒臣心想著這糕點并無毒,是以也未多做說明。」我苦笑一聲,「或許因為兒臣不是蘭養母親生的吧,所以縱使兒臣一片孝心,也總讓人生疑。」
說著,我看向楚誦:「大皇兄,如今你可信我對蘭養母并無壞心?」
楚誦搖著頭:「不,不可能。」
「如果你沒在糕點里用藥,那你是如何做到的?」
大約是拉我同歸于盡的希望破滅,他精神崩潰了。
沖上來一把握住我的肩膀,厲聲質問:
「你告訴我,你如何得知我要對你不利早做應對,又如何對蘭庶人下毒?
「是誰在幫你?
「到底是誰在幫你!」
侍衛們趕緊上前將他一把按住,父皇更是狠狠踹了他一腳:
「你自己犯下大錯,非但不悔改,還想著攀咬你五妹為自己開脫!
「你以為你的罪只有謀殺手足嗎?你養那麼些兵是要做什麼?
「看朕近來身體不好了,想造反嗎?
「你是不是巴不得朕早點死,好把這個位置讓給你來坐?」
帝王之怒,大殿內針落可聞。
就連燭火也不敢發出「噼啪」聲。
大皇兄臉色蒼白,瑟瑟發抖:「父皇,兒臣并無此意,那千余人不過是兒臣自保,這點人威脅不到父皇。」
父皇冷哼:「若不是發現得早,誰知道你最后要養多少人。」
「傳朕旨意,大皇子謀害手足,私自養兵,重責五十大板,就在早朝時行刑。其后送去宗人府關押,終身不可出!」
無論楚誦怎麼求情,父皇都不為所動,侍衛們將他拖走了。
小柳這次總算松了口氣:「殿下,可見陛下還是疼您的,這個旨意讓大皇子再也無法翻身了。」
父皇疼我嗎?
大約是有點的。
但我在他心中的分量,其實遠遠不如從小親手養育的大皇兄。
之所以重罰,是因為大皇兄養兵,養兵就意味著有謀反的心思。終究是刀子割到了父皇自己身上,他才覺得疼,才下了狠手。
從養心殿出來,太陽已躍出了地平線。
我問小柳:「青城山那些因為此事死去的百姓們,可安置妥當了?」
「此事京兆尹在處理,應該妥當的。」
「小柳,你可有留意,剛才父皇從頭到尾都沒提到過他們呢。」我看向天際暖陽,「拿著銀錢出去,安撫一下那些受害者的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