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一驚,做賊一般四下里看看:「那還能不想?」
「若您是男子,奴婢也得慫恿您去爭一番,屆時娶許多美貌夫君,日子過得不知多美!」
呵。
我竟不知她還有這等心思。
我笑著戳她的頭:「既大皇兄如此著急卸磨殺驢,那我們便將計就計又如何?」
小柳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
山間大雪,父皇本不許我出宮。
可架不住我撒嬌賣癡,又掉了兩滴眼淚,他還是允了,但預備派一百個侍衛隨行。
大皇兄皺眉:「父皇,冬至亦是百姓進山祈福是大日子,若是派如此多侍衛,大張旗鼓,恐怕不妥……」
20
我附和道:
「大皇兄說得是,如今大楚在父皇治下國泰民安,青城山也一向太平,從未聽過有匪患。
「兒臣想為父皇祈福,為大楚祈福,若是因此驚擾了百姓,那這祈福便沒有意義了。」
「撥二十個侍衛喬裝打扮一番,隨兒臣出行,足可護兒臣周全。」
一連下了三日的雪,到冬至這日,老天爺突然放晴了。
實在是天公作美。
我換了常服,做尋常世家女子打扮,在二十個侍衛的護衛下,一路上了青城山。
山間積雪未化,層層疊疊落在翠綠松柏之上,有時微風拂過,樹葉沙沙,落雪簌簌。
天地間一片白茫茫,偶有幾只飛鳥不畏嚴寒,展翅高飛。
此情此景,端的叫人心胸開闊。
一路上遇到許多上山之人,有奴仆眾多的世家公子小姐,亦有布衣粗服的貧苦百姓。
好容易到了山頂,一一拜完各佛一抬頭,發現許焱竟朝我盈盈地笑。
我出了大殿往禪房走,他追上來,遞給我一根簽,臉色緋紅:
「五皇子殿下跟微臣說,今日殿下會來祈福。
「微臣早早便到了,適才求了一根姻緣簽。
「是上上簽。微臣……」
話未說完,外面突然傳來驚恐救命之聲。
小柳與我回頭快走幾步,只見剛才還一片肅穆祥和的寺廟,此刻慌亂一片。
竟有匪徒縱馬而入,馬蹄高高抬起狠狠落下,瞬間就將一個三歲小兒踩碎。
那孩子的母親號哭上前,被匪徒一刀砍斷脖子。
鮮血噴涌而出,在雪地里撒下刺目的紅。
百姓們驚慌失措,四處躲閃。
匪徒縱馬亂踏,狂妄的笑聲在山頂肆意回蕩。
侍衛們已經反應過來,將我圍在中央。
「殿下,在院內的約莫有五六十人,外間恐怕還有匪徒接應。」
「屬下們先護送殿下去后院。」
他們推著我往后院走,許焱似嚇傻了般愣在原地。
慌亂中還是我伸手拽了他一把,他才跟上我們的腳步。
到了后院禪房,這里已經聚集了一大堆避難的人。
有不少世家子弟也帶了家丁,只是這些家丁只是有些看家護院的本事,而那些匪徒明顯武功高強。
領頭的侍衛李虎安頓好我后,悄悄爬上屋頂查看情形。
回來后臉色很難看:「殿下,整個寺院都被團團圍住了,屬下粗略估計,匪徒至少有三百人,個個都是練家子。」
「屬下現在做兩手應對。一是發求救煙霧,只是據屬下所知,此處附近三十里都沒有駐兵。另外屬下還會著人從后山溜出去搬救兵,只是雪地難行,一來一回至少四個時辰,恐怕……」
許焱身體發顫,驚慌發問:「那該如何是好?」
李虎遞給他一把刀:「聽說許公子有騎射功夫,這個給你,關鍵時刻可幫著護衛殿下。」
許焱手不住地抖,第一下竟沒接住那把大刀。
他彎腰狼狽地撿起來,尷尬地點頭:「好!」
屋外,匪徒狂笑不止,百姓驚叫連連。
屋內,眾人面如菜色,有些膽小的已經暈了過去。
我深吸一口氣,揚高聲音:「眼下局面,硬碰硬必然不行。」
「既是山匪,想必是圖財,錢財乃身外之物,性命才是最要緊的。」
我褪下釵環耳飾,命小柳和侍衛們都將銀錢盡數拿出。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開始取簪子拿銀子。
短短工夫,便已經收羅了滿滿一盆財物。
寺廟的方丈也將殿內的香油錢盡數奉上。
李虎拿著這些財物出門交涉,然對方只瞧了一眼,便哈哈大笑,聲音震天:
「這些個破銅爛鐵打發誰呢?
「老子的錢多得三輩子都花不完!
「我可是聽說,今日有宮里的貴人到寺廟來燒香了。
「我當了這麼多年土匪,還從來不知道宮里的公主和娘娘們是什麼滋味。
「我今日就是沖這宮里的貴人來的,只要她乖乖出來跟我走,其他人的命我瞧不上。」
「若是不出來……」他桀桀怪笑,「那我便一把火燒了這寺廟,你們一個也別想跑!」
21
禪房內眾人一片慌亂,為了活命,大家都在互相詢問:
「哪個貴人?」
「匪徒說的宮里的貴人到底是誰?」
……
原來如此。
這便是大皇兄的計謀。
匪徒點名要我,我若是挺身而出,被擄入深山,自然性命不保。
到時就算有了愛護百姓的名聲又如何,命都沒了,與他一起害死宋蘭的事,便再也不會對他形成威脅。
我若避而不出,縱使最后僥幸保住小命,也定會失了民心,失了父皇的心。
真是好狠的一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