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心情極佳地欣賞著我的難堪。
看到我困苦受窘的樣子,比自己得賞賜還要開心。
「還想復寵,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真正的沈降雪早在十七年前,就被我親手拿石頭砸死了!」
「我桃代李僵,沈家父子把我這個冒牌貨當成鄉下回來的真嫡親妹妹,有眼無珠地寵了我十多年。」
若非這沈氏父子如今失勢,相信沈降雪會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里。
我寂寥的聲音在空蕩的店內回響。
恨聲問她:「你就不怕皇上知道這事嗎?」
有前車之鑒,來未央宮之前,她特意確認過。
皇上、太后、皇后,都在各司其職。
同樣的陷阱,斷不會再上當第二回!
「嚇唬誰呢,同樣的陷阱,你以為本宮會蠢到這種地步嗎?」
輕移蓮步,繞過屏風。
見我背對著她,倒在地上,身形一動不動,單薄得像隨時能被風吹走。
目露兇光,掏出匕首步步逼近。
「鐘聲晚你這賤人,我倒要看看,你有幾條命敢跟我搶!」
泛著寒光的匕首高高舉起。
倒在地上的人卻在此時轉頭,齜著大牙,沖她得意地笑。
那哪是奄奄一息的我,分明是生龍活虎的秋霜啊。
沈降雪瞪大眼睛:「怎麼是你!鐘聲晚呢!」
她立馬將匕首抵在秋霜頸上。
卻被突然飛出來的簪子狠狠插中手腕。
匕首落下的同時,我從簾子后走出來,聲音清亮無比。
「你姑奶奶我在這呢。」
神采奕奕,白里透紅,哪有半分病得快要撒手人寰的樣子。
嚇得沈降雪魂不附體,跟見了鬼似的往后逃。
眼看著就要摸到門框,卻被一雙沉重的腳步擋住去路。
抬頭一看,直接嚇傻。
竟……竟是父親!
瞬間明白上當的她,怒不可遏。
「鐘聲晚!你竟敢誆騙我!」
我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一臉無辜。
「是啊,我就是騙了你,你能拿我怎樣?」
此刻沈將軍正緩緩抽出刀,眼里透著果斷的殺伐,冷漠到沒有一絲感情。
她后背發涼,冷汗瞬間打濕里衫。
她抱著沈將軍的腳脖子,拼命搖頭解釋。
「爹爹,您聽我說!不是您聽到那樣的,您要相信女兒。」
「女兒剛才說的話,只是為了刺激純貴妃,故意撒的謊,不是真的!」
對方孤身而立,如山般挺拔的背脊沒有一絲晃動。
一刀插在沈降雪腳踝上。
她即刻發出殺豬般的痛苦嚎叫。
嘖嘖!聲音無比悅耳,讓人痛快得很呢。
25
無論沈降雪怎麼哭喊求饒,挖空心思解釋,沈將軍皆是充耳不聞。
她不知道,莫書謙早已把證據送到沈府。
否則今日,我又如何能請得動他。
沈降雪的呼喊引來不少人圍觀。
沈將軍卻不顧勸阻,手起刀落,執意挑斷她的手腳筋。
讓她從今往后無法再作孽。
「沈家與你,從此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扔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去勤政殿請罪。
先前他不肯開口解釋彈劾,如今態度卻陡然轉變。
將沈降雪如何誆騙沈家為她排除異己,殺害多條人命的事盡數抖落。
「草民自知罪孽深重,愿上陣殺敵,戴罪立功!」
月光長長,冷風瑟瑟。
永春宮儼然成了一座冷宮。
偌大的宮殿,落葉遍地,一片蕭條。
我把秋霜送出宮。
獨自費了好大的勁,才在柴房找到瑟縮在角落里的沈降雪。
時移世易。
當初我韜光養晦睡柴房時,她還是光芒萬丈的榮貴妃。
如今我們。
一個成了冷宮棄妃。
一個被貶作庶人,終身幽禁深宮,至死方休。
瞧見是我,而非他人,沈降雪反而眉開眼笑。
她好似有意在等我。
有恃無恐地看向我,不屑道。
「鐘聲晚,你可知我是誰?我是陸杳杳的妹妹!
「你既如此在意我長姐,那我便給你個報恩的機會,把我從這鬼地方撈出去。」
若非探子送消息晚了些,她本可不必被挑斷手腳筋。
我卻用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勾唇冷冷睨她。
「你猜,探子為何會送消息晚了。」
我一直在想,長姐面對沈降雪的毒計,為何甘心赴死。
直到取血時,我看見她肩頭的胎記才明白,原來沈降雪就是假死的都督府嫡二小姐。
長姐的嫡親妹妹。
見她笑容消失,整個人怔怔地愣在原地,我長笑不止。
背著春日的最后一抹余暉問。
「你想長姐嗎?」
她驚恐萬狀地盯著我,不斷向后躲。
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不想啊。」我的聲音慢慢冷下來。
「不孝,我送你去見長姐。」
沈降雪怒目圓瞪,立馬點頭如搗蒜。
「想想想!」
我滿意地點點頭:「好,那我送你去見她。」
她長吸一口氣,愣是被氣得臉色鐵青。
她恨恨地望著我,冷哼一聲。
「鐘聲晚,沒有皇上的口令,你私自賜死我,是死罪。」
當初她害死長姐時,正寵冠六宮。
可我如今已然落魄。
真敢違背圣意,這輩子,便再難在后宮翻身!
我扶額長嘆:「你猜我進宮是干嘛來的。」
旋即抬腳邁出門檻。
「我的確不會親自動手殺你。
」
「但有人會。」
話音剛落,自她身后閃出一人,正是那王嬤嬤的老相好,張德順公公。
沈降雪渾身顫抖,像一片枯葉在風中搖曳。
張德順沒有直接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