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一樣,我是把他召喚到這個世界來的人,他想回去,必須通過我做媒介。」
蘑菇頭向前走了兩步,語調發著抖,「放開他,用我來做人質!」
我制止:「你等下……」
吊死鬼面具本來還不信,看我真的不讓他過來,不禁有些猶豫:「你……玩真的?」
蘑菇頭甩開我的手,神態認真:「他救過我。」
周圍有聲音插嘴:「哎喲喲,圣父又大發慈悲了!」
「這傻逼的操作每次都能把鬼看笑,嘻嘻嘻。」
「第一次看現場直播,還怪有意思的!不知道能不能找圣父要個簽名?」
是看熱鬧的鬼們。
吊死鬼面具語氣恍然而諷刺:「原來是你,圣父梁司尋,真是幸會。你的事跡我聽過不少,行,你過來,我再放他走。」
蘑菇頭往前走了兩步。
我抬頭看了看仍然無法分辨出時間的天色,嘆了口氣:「慢著……」
「喂喂喂!不是吧!」受傷男流著冷汗打斷我,面朝蘑菇頭,臉上露出「你怎麼還是這樣」的表情。
「都到這種地步了,你怎麼還在為別人著想啊!想想你的妻子和孩子,他們都在等你啊!
「只差一步了啊!你就不能老老實實回去嗎?」
「閉嘴!你不怕死嗎?」吊死鬼面具惱怒地低吼,針尖再次往里。
眼看著蘑菇頭不僅不顧我的阻攔,更不搭理他,只直愣愣地往前,受傷男急得一頓掙扎:「別過來!你們別信他!他絕對是抱著必死的心的!他根本不可能讓他們拿券換自己的命!」
蘑菇頭滿臉震驚:「你!你!胡說!」
「我才沒胡說!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你肯定都跟鬼女暗示好了!」
受傷男大喊著,帶動著身體起伏也變得很大,吊死鬼面具險些壓不住他。
「你別亂動啊!」吊死鬼面具剛加大禁錮他的力氣,抬頭便看到蘑菇頭還在朝自己這邊走!
同一時間,我也伸出了手,但吊死鬼面具分不清我到底是要拉住蘑菇頭,還是要對他動手!
混亂中他大喊:「你們別過來!」
下一秒,受傷男嗚咽出聲:「艸……」
吊死鬼面具一怔,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什麼時候下了重手,針尖已經把受傷男的脖子扎了個洞。
鮮血汩汩而出,受傷男的身體逐漸癱軟。
他挪動著眼珠轉向我們,嘴巴一張一合,嘗試了好幾次,才吐出了那個支離破碎的:「走……」
夜幕在這個并不恰當的時機悄然而至,鬼氣彌漫,蜂擁進了我的身體。
鬼瘡興奮地從鎖骨爬上我的右半邊臉頰,又從小腿爬滿我的腳掌。
我終于是半身鬼王了。
可也終是慢了一步。
16
我一步一步往前走,把愣在原地的蘑菇頭交到了梁子澄手上,而后,又一步一步走到戴著吊死鬼面具的人身前。
我毫不掩飾地釋放出體內翻涌的鬼氣,冷漠地看著他嚇得渾身發抖,半跪在地上。
我彎下腰,單手抓住他的脖子,冷冽地說:「帶著你的同伙滾!否則,我殺了你們所有人!」
說完,我視線掃過人群外的黑影們,厲聲呵斥,「還不都滾過來!」
幾乎所有鬼影都被我鎮得嗚呀直叫,它們服從于印刻在靈魂深處的本能,迅速飄過來跪成一排,嘴里亂七八糟地嚷嚷著:
「天啊……鬼王……見過鬼王……」
「鬼王要我做啥,我就做啥,我是鬼王的最佳狗腿砸!」
眾鬼乖順的樣子讓在場所有活人都驚得瞪大了眼。
他們雖然不能通過我外放的鬼氣來判斷我的實力,但一排排跪在我面前諂媚的鬼,已經足夠讓他們驚懼。
有人連連后退,忍不住低聲咒罵:「媽的,這什麼世界?鬼就夠離譜了,還來個鬼王!」
「真他媽不公平!還玩個蛋!」
罵歸罵,他們到底不敢往前踏一步,甚至連直視我的眼睛都不敢。
幾乎不等我再做出任何表示,他們就匆匆逃散而去,被獨自留在原地的吊死鬼面具嚇得當場失禁。
他哭著求饒:「對、對不起!求你原諒我!我真沒打算動手……當時太亂了……」
我靜靜地看著他周身纏繞著的,象征著數條人命的黑氣,又看了看已經沒了氣息的受傷男,垂下了眼。
「小家伙,小丫頭,你在嗎?」我輕聲呼喚。
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仿佛瞬移般出現在我面前。
她仰著頭,牽著裙角,朝我行了一個可愛的禮。
她的笑容很甜:「鬼王姐姐,你喊我,我就在。」
我一把揭開那人的吊死鬼面具,把它捏碎,隨后指著那人對小女孩說:「你的游戲里還差個服務員。」
小女孩一蹦一跳地走過去,抓住那人的頭發就把他往幸福美滿小飯店拖。
邊拖邊快樂地笑著:「還是鬼王姐姐想得周到呀!那我先帶這個大玩具走啦!姐姐有事再喊我哦!」
「不要啊!不要啊!不要把我丟給厲鬼!救命!救命啊……」
我無視男人的聲音,蹲下身把受傷男的尸體抱起來,朝著某個方向慢慢走去。
梁子澄拉著失魂落魄的蘑菇頭,連跑兩步跟上我,想要接過尸體,我搖了搖頭。
我身后,胡仙、柳仙現出巨大的原形,慢慢悠悠地走著;灰仙則仍是一副佩劍少年的模樣,冷漠地掃視著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