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和季先生,在場眾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季先生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應該是察覺到,我是故意用諷刺的話提示宋矜的。
我平靜地回看他,絲毫不打算隱瞞自己的想法。
我就是要落井下石。
就是要借他這把刀。
季先生嘴角揚了揚,又看了看站在一邊吃瓜的林玉葉,對宋矜說:
「你和她撞人設了。」
「同類型的人才,我只需要一個。」
18
為了證明自己比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林玉葉有用,宋矜說要證明自己的實力。
她走到還被狐仙踩在腳下的女鬼跟前,用手輕輕撥開它的長發。
寂靜的夜色里,我聽見她溫柔地說:「姐姐,幫幫我。」
她吹了一聲口哨,聽起來很像鳥叫,原本還劇烈掙扎的女鬼平靜了下來,用混沌的雙眼看著她。
宋矜肩膀上的傷還在滴血,那鮮紅中帶著許許黑氣的血在宋矜蹲下彎腰的時候,滴到了女鬼身上。
宋矜抬頭請狐仙放開女鬼,狐仙冷哼一聲,不屑地隱去了身形。
就在它消失的一瞬間,女鬼突然暴起,長長的尖牙刺入宋矜的喉嚨!
宋矜的雙眼驀地睜大。
她移動眼球,好像想看向女鬼,但她動不了。
她只能重新看向空中的皎月,帶著疑問死去。
沒有瞑目。
19
最先動起來的是林玉葉。
她面色平靜地走到女鬼身邊說:「她死了,你可以放開她了。」
女鬼沒動,但它的雙眼流出了兩行血淚。
林玉葉蹲下身,憐憫地擦掉它的淚水:「可憐的女孩,出生沒多久,就成了鬼。」
「雖然你本性不壞,但粘了人命,就得在地獄服刑。
」
「我淺淺地做個好鬼好事吧。」
她伸出右手沒入女鬼的心口,再抽出來時,手上便捏著一白一黑兩道陰影。
她將白影往空中一拋,那白影便顫顫巍巍地飄進一個暈倒的人的身體里。
「這樣你就少背一條人命了。」
說完,她左手于虛空中畫符,口中念道:「招!」
整個庭院瞬間彌漫起霧氣,霧氣深處走來一黑一白兩個身影。
「哎呀!」林玉葉好像突然想起什麼,回頭對我笑了一下,「忘了忘了,活人可不興看呀!」
我昏睡之前,只記得她身上的白色毛衣變得血紅,半邊臉上爬滿了傷疤。
她只是蹲在那里,就好像是蹲在了一幅畫的最中心,比空中的明月還要耀眼。
我好像還聽見了梁子澄的喃喃自語:「十二點了。」
20
那晚是怎麼收場的,我并沒有多問,留下來的梁子澄也沒有提及。
他只和我說了我能知道的事。
比如宋矜最后為什麼控制不住女鬼了。
「玉葉說,人本來就很難操控鬼。那個保姆之所以能操控女鬼,主要還是因為她們有血緣關系,女鬼是真心把她當妹妹的。」
「但她卻背刺了它,再加上她的血滴到了女鬼身上,這可以視為解約儀式,所以女鬼一有機會,就反殺了。」
我只覺得五味雜陳。
鬼對人付出了真心,人對鬼卻是利用。
到底是人更可怕,還是鬼更可怕?
「對了,宋矜的魂魄也被無常們收了。縱鬼殺人,她至少得在地獄服刑 150 年。」
梁子澄一邊補充,一邊給我剝了個橘子。
這個橘子真好聽……哦不,這個消息真好吃!
「你們找到林元忠和林少東了嗎?」
我醒來以后就發現自己回到了私人醫院,住的是我之前住的那間房,還沒機會見到梁子澄以外的人。
梁子澄點點頭:「找到了林少東,就在庭院外躺著,沒死,瘋了,現在也在這家醫院。」
「白仙查了他的魂魄,只剩一魂三魄,獻祭的應該就是他。」
他很迷茫:「阿姨,他是傻逼嗎?沒事獻祭自己做什麼?」
我沉吟著掰下一片橘子:「他確實是傻,不過,他傻在相信了一個自私的人。」
21
我在別墅見到了老林。
他一點也不著急,我見到他時,他還在給茶幾上的花噴水。
我斜靠在他對面的沙發上,上下打量了他兩眼:「你不走,是因為沒地方可去,還是卡里沒錢了?」
老林的動作一頓,驚訝地問:「我為什麼要走?這是我家啊。」
我看著他裝模作樣的樣子,笑瞇瞇地把手機放在他面前,播放了那晚的視頻。
當然,視頻被處理過,只錄到了宋矜投誠那部分。
眼看著老林的嘴角越來越垮,我越發肯定了心里的猜測。
那晚老林在庭院外,所以他對庭院內發生的事只是一知半解。
季先生的人沒發現他,更說明他怕惹禍上身,提前跑了。
我諷刺道:「我還以為你的眼光多好呢,你看, 你挑的女人根本就沒看上你。」
「你啊,你啊, 把自己兒子害了,老婆得罪了,最后不過是人家的跳板。」
老林完全破防了, 他大吼:「不可能!她不可能背叛我!我們還……」
說到這里,他突然停下了,開始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怎麼不可能?季先生能給她的, 比你能給的多多了。
」
「你還得從我這里哄錢來養她, 季先生呢?他口都不用開, 就有大把的人捧著錢,捧著珠寶送給她。」
「宋矜想得到什麼,你比我清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