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白熾燈有些閃爍,沙發上的孩子開始大聲哭嚎,屋外開始下起了綿延的小雨,有陰風刮進屋內。
「啪」
隨著廁所的燈亮起,屋內燈全滅。
光映著廁所玻璃門上的大紅對聯,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我瞇了瞇眼,緩緩摘下了手里的佛珠。
門開了。
陳青低著頭披著發走了出來。
我盯著她。
耳邊只有孩子的尖銳哭泣聲。
04
「原來是邪神。」
我沒什麼感覺,只是靜靜地看著此時被邪神上身的陳青。
原來那廁所就是供地。
怪不得要貼對聯。
可惜了。
如果我悟出了瘋和尚那能讓鬼怪邪祟無處遁形的般若佛眼,這事兒就不那麼棘手了。
但也差不多。
不怕他來,就怕他躲。
此時的陳青雙目已經不見瞳孔,只剩全黑,披頭散發在廁所燈的照映下,很有威懾力。
「嘿嘿,原來是個小和尚,那佛牌不錯,但沒用。」
「本座勸你不要多管閑事,待日后成仙佛,本座記你一功可好?」
「再往上論,說不定我跟你家菩薩還有親戚。」
陳青的嘴里傳出一陣沙啞低沉又惡心的聲音,正桀桀地笑著。
「林子大了真是什麼鳥都有。見過給地藏王菩薩認弟子的,還沒見過敢認親戚的。」
聽我這話,陳青似愣了愣。
我不打算跟他廢話,甩開袈裟,單手持珠,閉眼奏經。
「慈因積善,誓救眾生,手中金錫,振開地獄之門。」
「宣,增損二將護法度殺邪神。」
「唵,缽啰末鄰陀寧,娑婆訶。」
經咒現。
這一刻我身佛光普照,再次睜眼,已是金剛怒目!
手持火簽的紅臉增將軍以及拿三股叉的青面損將軍已經擺開殺陣。
瘋和尚有言:
佛主度化,慈悲為先。
若見邪惡,佛亦可殺。
在增損二將踏著七星罡步沖過去的那一瞬間,陳青臉色劇變,似想一搏,猛地一揮手,那碩大的魚缸頃刻間就朝我砸了過來!
但此時的我有金剛佛光加身,別說魚缸,就是水缸往我身上砸,也近不了我身一寸。
邪神面對增損二將這等護法正神,自然是一碰就碎的。
只見三股叉狠狠扎在陳青身上的時候,一陣尖銳的慘叫頃刻間響徹整棟樓。
本以為就此可以了結邪神。
不曾想尖叫聲后伴隨一陣香爐炸開的聲音傳出,廁所的玻璃全碎。
我連忙止住增損二將要追出去的動作,跑進廁所看了一眼。
廁所里此時煙灰飄散,在洗手池下能看到一個破碎的香爐。
竟然舍得炸香火爐來保命。
香火爐這個東西是神佛接受香火的唯一渠道,在還沒有完全上天當值有編制的時候,香火爐就代表了這些小神的功德修為。
把這個炸了確實能保命,只是可能會白白浪費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修煉成果。
不過說到頭仍然是事發突然,加之我沒有佛眼,沒有事先預料到陳青家的是邪神。
以及自己的修為不到位,請來的正神分身只能發揮百分之一的力量。
否則就剛剛三股叉扎它的那一下,就不是扎傷了。
而是魂飛魄散。
想想都有些許喪氣。
如果是瘋和尚在,估計又得說我練功不勤,念經不快,要拿竹竿打我腦袋了。
唉。
「謝過二位將軍,慈悲。」
我對增損二將施了一禮。
他們沖我抱拳后,消失在屋內。
我將陳青扶了起來,擦干凈她嘴邊的白沫,掏出個小藥丸給她喂了進去。
此時的燈已經亮了。
我需要等她醒來,問清楚這邪神的事情。
既然選擇管,就得管到底。
它一日不除,問題就一直會在。
趁她還沒醒,我看了一眼那個在沙發上好奇地看著我的孩子。
我想逗逗他。
可當我的手指剛伸出去,便顫了顫。
我看到了他眼球中,有一抹如同墨水般渲染的黑斑。
05
陳青沒多會兒就醒了。
「師父……我剛剛怎麼了?我記得……我不受控制地去了廁所,然后有個黑影撞了我一下……」
我帶她去廁所看了一眼地上碎裂的香火爐,將剛剛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家里供了邪神,你有沒有印象?或者知不知道?」
供奉邪神,大部分都是在不知不覺陷進去的。
求財,求平安,求子,求壽,求物,等等等等。
只要人有欲望,這種邪神就不會徹底消失。
他們在人欲望強盛之時乘虛而入,把自己包裝成正神或者菩薩之類的模樣,以交換,或者供養的模式,逐漸侵蝕人的思想。
最終將供養人蠶食的血肉不剩尸骨不存,他們才會轉移另外一個目標。
甚至有些邪神控制了一整個村落或者家族,讓他們世代供養。
受難者,著實是可悲,但不值得同情。
畢竟,他們肯定知道了問題的所在,只是在賭自己不會出事。
等到真正出事了,再來后悔的比比皆是。
人總是要走正道的。
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心安理得。
陳青聽我這麼問,下意識想要搖頭,繼而看著廁所,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
「這個屋子是我媽租的,那廁所上的對聯,是我爸買多了一副,隨便貼上去的。」
「有一次我半夜還沒睡,我聽到念經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