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錚似乎在做什麼,一直沒有發出動靜。
陰風陣陣,工廠的鬼怪們蜂擁而出,個個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下油鍋。」
「抽筋剝皮!」
……
祝霜作為玩家不會真的死,但是要被黑白無常抓住。
我不敢賭后果。
我咬牙,唯一能做的不過是把所有的積分投入抽卡池。
求求了,無論出來什麼。
只要能逃過去,讓祝霜他們出去,我不要復活了。
或許是我的祈愿真的奏效。
金光大顯,薄薄一張紙飄落在我面前。
——直通卡!
14
我從噩夢中驚醒。
屋外天已大亮,晨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屋內留下一條光線。
空調賣力輸送冷氣,陽光沉悶笨重。
我揉了揉太陽穴,只覺得動一動小拇指都很疲乏。
從枕頭下摸出手機。
——2024 年 8 月 25 日,下午兩點半。
周末啊……睡了好久。
我重新把自己摔回床上,隱約總覺得這個日期很熟悉。
自嘲,咸魚翻身,把臉埋進枕頭里。
怎麼可能,明明昨天還因為咖啡線的營銷方案寫得不好,被老板指著鼻子罵。
甕聲甕氣鸚鵡學舌老板的話:「路邊抓個要飯的都比你寫得好,你沒喝過咖啡還是喝不起咖啡?寫這種小家子氣的東西?」
「我還說在你這工作不如進廠擰螺絲呢。」我嘟囔。
吃得苦中苦,服務人上人。
該死!
今天我就要去咖啡店好好嘗嘗,你這個現磨的咖啡和我 14 塊拼夕夕一大包的速溶有什麼區別!
一股腦爬起來,突然額頭又是一陣針扎的痛楚。
不要去……不要……不要做什麼?
瞳孔里一片茫然,好似無機質的玻璃。
半晌,思緒重新清晰。
我要去咖啡店,我要寫方案。
我甩甩腦袋,周末還想著工作,阮盈你是真的牛馬。
起床,洗漱,刷著手機。
莫名彈出一條消息——
近日 XX 小區出現滅門慘案,兇手疑似有精神病史,作案工具為廚房的菜刀,目前兇手逃竄在外,仍未落網,請廣大居民出門注意安全。
我劃走消息,卻怎麼也劃不動。
一行字模糊浮現在手機上。
——不#%R%¥#% 咖¥%……%% 店。
待我瞇起眼睛,要細看,那一團字連同新聞也消失不見。
我以為眼花,用冷水撲臉。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有股強烈的沖動再次襲來,驅使著我化妝、換衣服、出門。
到底要做什麼?
對,我要去咖啡店。
15
在附近搜索了一家評價很好的咖啡店。
很近,步行就能到。
電梯門閉攏,祝霜突然打來電話。
祝霜是鋼琴家,跟著樂團去外省演出,一般到這種時候,她都會閉關苦練,微信都只能變成留言板。
那頭聲音很亂,呲呲的電流聲把祝霜的聲音截成幾段不成句的音節。
「阮阮,你……去……」
我只能猜著意思回復:「我去做都市麗人,樓下那個咖啡店還挺火的,你是不是去過?」
意料之內的忙音。
「信號好差,等下我出電梯跟你說。」
電話是祝霜那頭掛斷的。
等到我下樓,給她打電話又變成對方在忙。
祝霜的微信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
我在樓梯口等了許久,卻只等到一句宛若機器人的公式化消息。
——那家咖啡店很有趣,一定要去體驗哦。
——三點半前請趕到指定位置。
我皺眉,敲下一行字:「祝霜,你是托嗎?回答得好人機。」
祝霜卻再沒有回復任何消息。
2024 年 8 月 25 日,下午三點十五分。
我到達咖啡店,坐在了靠門的高腳椅上。
菜單琳瑯滿目,我點了一杯 45 元的拿鐵。
門口的風鈴被推動,清脆的碰撞聲裹挾進暑熱,一晃而過。
我抬頭,一個身量高挑,五官清俊的男人走進來。
四目相對,他一路走來,黝黑的瞳孔里鎖在我身上。
這個人,我是不是見過?
我納悶,如果這麼好看,我應該不會忘記吧?
阮盈,你是不是餓了?
我唾罵自己,即便自戀,我也不會因為一個人看我就以為他對我有意思。
畢竟,我也在看他。
男人甫一落座就打起電話,語氣很生冷,好似在否認對面什麼事情。
他指尖不耐煩地輕叩桌面。
半邊身子擰向我,身體維持一個十分別扭的姿勢。
待他要掛斷,那頭女人的咒罵:「符錚,你個王八轉世的東西……」
我很沒出息地豎起耳朵聽,世間消息千千萬,唯有八卦動人心。
等回過神,才發現自己身體歪斜,非常不謹慎地已經湊近了他。
「要不電話給你?」
叫符錚的男人聲音疏離,更讓我腳趾扣地。
我干咳一聲,扯出一個尷尬的笑容,張口說:「不好意思……」
話還沒說完,一個形狀瘋癲的男人提著菜刀闖進咖啡店。
菜刀胡亂揮舞,轉眼砍倒了兩人。
尖叫聲炸開在舒緩的爵士樂中。
我們離門口很近。
眼瞧著瘋子徑直沖過來,刀要劈向符錚,我瞳孔緊縮,下意識推開了他。
沒有推開,我被符錚死死抱在懷里。
刀劈在了他的后背。
符錚的臉煞白,抱著我滾倒在地,即便這樣也把我完全護在身下。
肌膚相貼,符錚的額頭與我相抵。
血液滴答落地,濺在我的耳膜上。
我面無血色,腦中似乎驟然涌入許多記憶,沖刷著四肢百骸。
關于死亡、系統、17 位宿主、祝霜、符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