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喬兩家一輩子也不會找到我。
除了身上的碎銀子,剩余的錢我都納在鞋底里。
一共是三千兩。
這三千兩,就當是給寧家生了個好孫兒的報酬,不算白拿。
閑來無事,我又繡了幾方帕子和花樣,拿去繡房售賣。
原本我還有些忐忑,生怕繡房看不上我繡的東西。
不曾想繡房的女掌柜對很是滿意,拿著我的花樣愛不釋手,直夸我有雙巧手。
最終一錢銀子收購了我的東西。
「姑娘繡藝獨樹一幟,不知師承為誰?」
「不過閑暇時繡著玩兒罷了,唯手熟耳。」
在寧家時,我大部分時間都處于無人理會的狀態。
打發時間的訣竅,就是繡東西。
從開始的繡帕子,到后來的繡屏風,一坐就是一整天。
等抬頭時,天也黑了,時間就又過了一天。
臨走時,掌柜說以后有花樣盡管拿來,他照單全收。
我點頭應允,更加賣力繡了幾樣,比之前的更為精巧繁復。
每次去,掌柜都要贊嘆一番,給的價格也從最開始的一錢到后來的三錢。
掌柜姓杜,是個身形微胖的中年女人。
相熟之后,我便稱呼她為杜嬸。
杜嬸讓我不要繡帕子了,改為專門繡花樣。
一個花樣一錢銀子,一月繡上五個,就有五錢銀子的收入。
只有一樣,我的花樣要是別處沒有的,賣了,也不許自己再繡同樣的。
幾個月下來,我竟也攢下了幾兩銀子。
發工錢那日,杜嬸邀我去她家喝茶,順便談談接下來的長期合作。
我應允后,當天下工隨杜嬸前往她家。
一路上,杜嬸異常熱情,說他有一個好兒子,孝順極了。
成日在家不哭也不鬧,跟個乖寶寶一樣。
我有些疑惑杜嬸的形容,以為她是中年得子,孩子尚小。
杜嬸早早讓廚房做了一桌好菜,雞鴨魚肉擺滿整張桌子,像過年似的。
杜嬸給我倒了一杯酒,說這是籍州特產的桂花釀,喝起來清甜可口。
我抿了一口,入喉是甜絲絲的桂香,夾雜一絲微弱的酒香。
杜嬸一個勁地往我碗里夾肉,讓我多吃些。
「瞧你瘦得,這身板可怎麼生ťū₉兒育女,以后可得好好給你補補。」
盛情難卻,我吃了小半碗飯,又被杜嬸拉著喝桂花釀。
06
我總感覺杜嬸今日有些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我問杜嬸接下來的合作可有什麼變動?
若是沒有,我這邊告辭回去繡花樣了。
杜嬸笑容一窒,「姑娘且慢,今日邀請你來,實是想給你和寶兒說媒。」
「寶兒?」
「正是,我家寶兒如今剛二十,比你還小幾歲,你一個姑娘家孤身一人在外,沒有男人可怎麼行。」
我放下筷子起身,「您的好意喬盈心領了,我暫無嫁人的打算,若是沒事,我就先走了。」
杜嬸聞言,吼地一下起身,語氣忽然凌厲起來。
「喬姑娘,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若不是看你一個人孤苦,我可不會收你這些爛帕子。」
「識趣點的,今夜你就和寶兒洞房,若是你不肯...那就別怪嬸子不留情面。」
杜嬸說得猖狂,就是篤定我一介孤女在外漂泊,無人做主。
我一把推開杜嬸,朝門外跑去。
杜嬸見我要走,大喊一聲,「寶兒,還不快攔下你的新娘子!」
說畢,從玄關后出來一名肥壯矮胖的男子,「娘子,娘子,我是寶兒呀,我們拜天地,生娃娃。
」
杜寶兒牢牢抓住我的袖子,兩只眼睛斗在一起,滋著一張嘴傻笑。
口水順著嘴角一直往下流。
明顯就是一副癡傻兒的樣子!
杜寶兒就像牛皮糖一樣,怎麼甩都甩不開。
我安撫道,「寶兒乖,松開我,我去帶你玩兒。」
「玩兒,寶兒要玩兒,娘子帶寶兒玩兒。」
杜寶兒正要松開我,杜嬸又是一聲吼,「別松開,她是要跑!」
聞言,杜寶兒一下由抓我改為抱住我,「娘子莫走,寶兒與娘子生娃娃,脫衣服生娃娃。」
杜寶兒肥碩的大手蹭到我身上,那手上還掛著幾滴腥臭的東西。
我惡心到幾近昏厥,明白自己今日兇多吉少。
「寶兒,生孩子要去房間里,還記得娘怎麼教你的嗎?」
「記得,將寶兒的小寶兒靠近娘子下身....」
杜嬸笑呵呵打斷,「對對,就是這樣,我們家寶兒最聰明了。」
「好了,快去把你的新娘子帶回房間吧。」
杜嬸看著我,得意道,「好媳婦,你也別怪娘,我家寶兒聰明伶俐,只要你給他生個大胖小子,以后我杜家的東西,都是你的。」
我想啐這個老婦一口,但身子卻像泥鰍入海,發不出一點聲音。
杜寶兒將我拖進房間,欺壓上來的那張臉莫名和六年前兆安寺的那個身影重合在一起。
我喬盈一生沒有做過一件壞事。
為什麼要無端遭受兩次這樣的折磨!
淚水從眼角滑落,我閉上眼,再一次接受命運的不公。
心里下定決心。
若今日我真有個好歹,明日起身,先將這兩個狗賊殺了。
然后再自殺謝罪。
就在杜寶兒那張臉快要貼上我的那一刻,房門忽然被踹開。
一個人影閃身過來將杜寶兒一腳踹開。
杜寶兒被踹得大叫一聲,歪在地上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