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體力好著呢!受死吧!」
說罷她手持紅纓槍,一招一式耍的虎虎生風,銀亮的鎧甲與林間殘雪交相輝映,渾然瞧不出中了軟骨散的跡象。
原來剛才是裝的!
我暗自松口氣,拔腿往軍營跑,等搬來救兵,這幾個前來偷襲的東夷人只會死的更慘烈。
「小娘們,敢裝模作樣詐你爺爺!」
我腳步一頓,猛然回頭。
姜凝癱軟在地,恨恨咬牙,抓著紅纓槍卻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方才是為了讓我逃跑,才硬撐著同他們交戰。
仨個東夷兵扒拉著她的鎧甲,笑得張狂肆意,嘴巴吐出來的盡是淫穢羞辱之詞。
我腦袋一轟,渾身血液直沖天靈蓋,厲聲怒罵:「死鬼子,都給我滾遠點!」
話音剛落,仨人不知被什麼絆倒,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順著林坡滾了老遠。
我拽過姜凝手中的紅纓槍,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像打地鼠一樣,逮到哪個扎哪個:
「讓你們羞辱將軍!」
「我扎死你們!」
「讓你們下藥!讓你們偷襲!」
東夷兵躺在地上,鮮血從胸膛,腰腹和大腿噴涌而出,奸詐得意的笑容在嘴角凝固,融化成驚恐和無助。
我眸色充血,嘴里不知不覺冒出一串詛咒的話語。直到地上的三人一動不動成了一灘爛泥才停下。
13
「好家伙,沒想到你這丫頭還真能耐!」
姜凝瞅見我睜眼,頭一句就是這個。
我扎死東夷兵,背著姜凝回來沒多久就起了高熱,昏睡三日才醒,想來是因為詛咒罵多了遭到反噬。
結巴廚娘殺鬼子救將軍的英勇事跡傳遍了大營,我既興奮又不好意思:
「將軍,過,過譽了。」
她皺眉嫌棄:「嘖,怎麼又結巴了。你殺人那會,不是說的挺順溜嘛?」
「罷了,你既救了本將軍,可想要什麼獎賞?」
我搖頭:「將軍先前,也救過我,扯,扯平了。」
姜凝目光閃爍,嘴角噙著笑意,從懷中掏出一包銀子掂了掂,不多不少剛好十兩:
「哦?那這個你又怎麼解釋?」
軍營里包吃包住,還能領到冬衣炭火,這半年我分文未花,盡數攢了下來。
那日領到軍餉,我第一時間就去找姜凝,正是打算將先前欠下的賬盡數還了。
「這麼說我救過你,所以這銀子歸我。」
「你又救了我,還殺了東夷兵立下功,這筆賬得另算。」
「說吧,想要什麼?」
我躊躇許久,目光落在她手邊的紅纓槍。
腦中浮現的是她在林間揮槍的颯爽之姿,舞動間風聲呼嘯,氣勢如虹,似能撼動天地。
遠比宋惜云揮舞的招式來的更矯健迅猛。
然而……
她是將軍,怎會教我一個結巴廚娘呢?
我咬唇垂眸,不語,又漸漸抬眼瞟她。
而姜凝一直盯著我,已然意會,似笑非笑的搖著手上的紅纓槍:
「想學?」
小心思被猜中,我鬧了個紅臉。
正要點頭,只聽她:「這個不適合你。」
心里咯噔一沉,果然……
姜凝彎下腰,從床榻底下唰的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我覺得它的氣質才跟你比較配!
亮锃锃的刀面光滑,映照出我震驚到脫眶的神色,刀鋒冰涼,寒光冷冽。
許是見過我狂躁扎人的一面,我在姜凝心中的形象徹底變了。
勇猛的廚娘,就該配最勇猛的大刀!
「紅纓槍耍起來軟綿綿的,不夠你發揮。你膽大心細,又有的是力氣,就學這個吧。
」
姜凝不由分說將偃月刀遞過來,我戰戰兢兢的接過,遲疑的問:
「我,可以?」
「當然!」
事實證明,我真的可以!
白日在伙房里殺雞剮魚宰牛烹羊,夜里揮刀數百下,偃月刀在我手上如忠誠的壯士,聽話的很。
姜凝有空便會單獨來教我刀法,我又愿意勤懇練習,不過倆月就小有所成。
劈,砍,揮,擋,眼前倆人高的木樁盡數被劈斷,我興奮大叫:
「將軍,我練成了!能和你上戰場殺敵了!」
姜凝眼中亦是贊許滿滿:「不錯,嘴皮子和刀法一樣利索了。」
利索到我從結巴廚娘,搖身一變成了姜大將軍身邊最得力的將士。
從寒冬到炎夏,東夷軍大動作小動作不斷,不是偷襲就是強攻,履犯邊境。
姜凝率領大軍拼死奮戰,加上有我在關鍵時刻開口詛咒,屢戰屢勝。
這下娘子軍的風頭和聲望徹底壓過謝家軍。
所以,麻煩來了。
14
謝老將軍和侯爺上訴彈劾姜將軍,說她急功近利,違反軍紀,理應懲處。
比如東夷軍入侵的領地分明是謝家軍管轄的范圍,但姜凝卻帶兵闖入,簡直是不把謝家軍放在眼里。
總而言之,就是嫉妒她總是壓謝家軍一頭。
平陽公主卻反駁:「東夷軍都快打到家門口了,謝家軍卻毫無反抗之力,連連敗退,難道讓娘子軍袖手旁觀?」
「保家衛國又不是爭地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能打勝仗,誰上不是上?」
謝老將軍和侯爺被她氣的吹胡子瞪眼,雙方爭的互不相讓。
皇帝樂得所見,提出了個折中的辦法,讓娘子軍同謝家軍比試一場,誰贏了以后歸誰管。
姜凝同我說起此事時恨的咬牙,說是公主暗中讓她放放水,最好輸給謝家軍。
因為管發軍餉的戶部尚書同侯爺是連襟,若是贏了謝家軍,讓他們失了面子,怕日后娘子軍的軍餉糧草就難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