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見了。
43
我無法置信,一遍又一遍地叫著他的名字。
沒有一點回應。
他就這樣消失了。
沒有痕跡,沒有道別,甚至沒有說最后一句話。
我顫抖著手打開新生手冊,翻來覆去地找有沒有一條守則可以救他。
沒有。
一條都沒有!
我的整顆心都空了,茫茫然地看向四周。
沒有了。
什麼都沒有了。
「李媂。」赫遙清擔心地叫我。
我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都癱了下去,只剩一具軀殼。
手里皺巴巴的新生手冊,也隨之掉在了地上。
萬念俱灰之時,卻聽啪的一聲,上面竟憑空落下了一個大大的血手印。
「莫荒年?」
我著急地往四處看,卻依舊沒有他的身影。
我福至心靈,腦子里突然閃過第六條學生守則。
【6、燃生犀,起異香,沾衣帶即可與鬼通。】
對!生犀!
人死為鬼,鬼死為聻,聻死為希,希死為夷,夷死為微。
我現在正身處冥界,對這里的鬼來說,聻就是死去的鬼。
在這里燃生犀,或許就可以見到莫荒年!
我立刻把新生手冊撿了起來。
導員說過,寫學生守則的的墨水,就是用生犀磨成的,非常珍貴。
我將它展開,迅速跑到紅燭前。
赫遙清急忙攔住我:「你瘋了嗎?這是你費多大勁兒才集齊的!這可是 6 萬多塊錢的獎金!」
「我不要了!我啥都不要了!我只要莫荒年回來!」
我把新生手冊搶過了,點燃。
下一秒,他果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臉色蒼白,虛弱至極,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只是心疼地望著我,眼底隱隱沁著淚光。
我知道,我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再去找最后一個轉世之人了。
只能找到過去的我,讓她提前去找了。
我攥緊手里的燭龍血,還有兩次機會。
44
還有十五分鐘。
第一滴燭龍血燃起,我回到了 50 年前。
看著周圍熟悉的木質結構,我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功德塔。
不遠處,尚碌碌正將藏書閣里的古冊,一本一本地抽出來,看一眼,丟掉,滿臉哀怨:
「破解這個困龍陣的方法到底在哪兒啊!」
我實在不太理解我為什麼會來到這兒。
我明明跟神槎許的愿是:回到能找到最后一個轉世之人的地方。
正郁悶著,尚碌碌突然驚喜地叫了起來:
「哇靠!手機有信號了!」
她撥通了電話,立刻,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尚碌碌,你死哪兒去了!」
我心頭一驚,死死地盯著尚碌碌,她果然說道:「我被關進功德塔了!」
如果猜錯,這正是我第一次掉進靈喜堂那天。
聽著尚碌碌說到功德塔的斷頭佛時,我再也忍不住,走了過去。
手機那邊傳來了我黯然的聲音:「莫荒年……他不想見我……」
我一把搶過手機,在尚碌碌震驚的目光中,火急火燎地說:
「哎呀!他不是不想見你,他是受傷太重了,魂魄無法長時間聚攏!」
對面頓了頓,似乎正在分辨我是誰。
我剛要說話,卻被旁邊被風吹動的一本古冊吸引了視線。
上面寫了九個名字。
為首的是:莫荒年。
下面七個,則是那些轉世之人的名字,跟靈喜堂的牌位一一對應。
而最后一個寫的是:
李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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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驀地浮現靈喜堂中的無名牌位。
我忽然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原來那個名字不是被抹掉了,而是神明渡完劫后,所有在凡間的痕跡都會自動消失。
想到這里,我趕忙去抓尚碌碌的手機,卻完全抓了個空。
眼前一閃,又回到了靈喜堂。
耳邊聽到的最后一句話,是尚碌碌掛了手機,納悶地自言自語:
「明明看到李媂了怎麼沒了?難道我在這里關久了出現幻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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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十分鐘!
我來不及懊悔,急忙又倒出了最后一滴燭龍血,誠心祈愿。
眼前一閃,我回到了剛入學那天。
導員的辦公桌上,壓著一張新生手冊。
不出意外的話,是給我的。
內容還沒寫完,只寫完了前五條。
我知道在這里停留多不了久,迅速擦掉了第 4 條,拿起旁邊的生犀筆寫下重要信息:
【4、安全的時間不包括第 4 天的 4:44,別讓他發現你!別改變過去!】
又在【5、桃木劍能夠御劍飛行,但也極其耗費修行,請在確保安全的情況下進行。】后面加了一句:【說人話就是你沒這個水平,死了這條心吧!】
還有:
【6、不要打聽鬼的過去,他會生氣,很難哄的那種。】
【7、神三鬼四,可通陰陽。】
想了想,繼續寫道:
【燃生犀,起異香, 沾衣帶即可與聻通。】
【8、功德塔只有 18 層, 如果增加,別怕,干死它們!】
這樣的話, 就能確保我能在前期得到足夠的提示, 又不改變原本認識莫荒年的過程。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第 9 條。
我就是最后一個轉世之人。
剛要寫,外面忽然傳來了導員的腳步聲。
完了!來不及了!
情急之下,我看了一眼手心已經結痂的傷疤, 用力劃開, 啪地按在了新生手冊上。
然后捻訣默念, 將上面的文字用遮眼術消掉了, 只剩了 1-8 的標號。
導員進來后,我已經藏了起來。
她看到已經標完的序號, 表情有些納悶:「我已經寫完了嗎?」
話音未落, 已經有人來叫她,說最后一個新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