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試試怎麼知道?」
但她說完,我瞬間就明白為什麼她會覺得找不到了。
我思索半晌,問道:「如果真的最后找不到,會怎麼樣?」
她想了想,說:「你是神格,就算死了,也只會回歸天命,不會真的消失。」
「那他呢?」
「他……他只是個普通人,這些年雖然有你幫襯,但還是承受了太多不屬于自己的香火,能支撐到現在,已經是他日日積德行善,奇跡中的奇跡了。」
我默了默,跟她說:「先別告訴他。」
「呃……」她抿了抿嘴角,看了一眼門外,「晚了。」
38
莫荒年知道自己弄巧成拙,幾乎崩潰。
「原來這本是你最后一劫,渡完便能位列仙班,回歸神位。可我……可我卻成了你的阻礙!」
他一向冷清清的臉上,滿是痛悔,跪在我面前,字字泣淚: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是我不肯放下仇恨,才會弄巧成拙……」
「這怎麼會是你的錯呢?」我心疼壞了,拼命地將他拉起來。
他卻死活不肯,眼淚滾滾而落,傷心得像一只被拋棄的小狗,
「是我害慘了你,我自作聰明,大錯特錯……」
「你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就渡完劫了,都怪我,我才是你的劫……我真該死啊!」
我拉不起他,只好低頭捧住他的臉,認真地說:
「你初心本善,竭力而為,何錯之有?」
「錯的是命運弄人,錯的是那些想要用活祭童女的人,是他們的愚昧與無知,才會害慘了所有人。」
「無論如何,當年是我自己選擇要渡你,時至今日,也不曾后悔半分。」
39
尚碌碌說能救莫荒年的辦法,有兩個。
一個是找到當年被他殺死的八個童女轉世,得到她們親筆寫下的釋行書,燒掉就可以離開煉獄,投胎轉世。
但之前他們用盡各種方法,只找到了其中六人,另外兩個卻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蹤影。
尤其那個被抹掉名字的牌位,更是了無痕跡,連莫荒年都不知道是誰。
而另一個辦法,是在莫荒年的牌位上,把我的名字和他的疊刻在一起。命格交纏,同生共死。
也許能平均一下。
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當然全都要。
我去了靈喜堂,在莫荒年牌位的名字上面,刻下了我的名字:李媂。
但釋行書,卻無論如何也湊不齊。
尚碌碌說的沒錯,遺落二人的轉世根本無法找不到。
陰陽冊、生死錄、定命簿,全都沒有她們的痕跡。
莫荒年的靈體越來越弱,已經稀薄得像霧氣,似乎風一吹就會散。
他對我的愧疚日日折磨,更加速了他的衰弱。
到最后一天的時候,幾乎已經完全昏迷,奄奄一息。
我瘋魔一般尋找,一遍又一遍地在靈喜堂內啟用尋人陣法,卻只是徒勞。
終于還是到了最后半個小時,我幾乎絕望了。
難道我和莫荒年,真的要緣盡于此了嗎?
40
一個人影,不知什麼時候,悄聲無息地出現了門口。
「嗨!聽說你找我?」
我抬頭望去,正是失蹤了很久的赫遙清。
她一襲紅衣,英姿颯爽,只挑眉一笑,就明艷動人。
猶記得上次煉獄分開之后,我問過她,循環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要怎麼幫她?
她只回了一句話:等我回來。
如今她再次出現,已完全褪去了之前的青澀和稚嫩,氣場強大的不像話。
但時間緊迫,她并沒有多說,只是從兜里拿出了一個巴掌大的玉色瓷瓶。
「這里面,是上古神獸燭九陰的三滴血,可以回溯時間,幫你找到除我姥姥之外的那個轉世。」
我心頭一跳:「你姥姥?」
「就是你之前遇到的那個燒紙的老太太。」
她大剌剌地坐在我旁邊的蒲團上,娓娓說道:
「當年你以神槎之身,化作功德塔,復活了那八個憾死的童女,但我姥姥其實沒有死,只是休克了。」
「所以你放在她身側的神槎枝并沒有被用掉,而是被她珍藏六十年后,隨她一起葬進了土里,長成了參天大樹,讓她成了長生不死之人,一直活到了現在。」
我恍然大悟,難怪在生死錄里一直找不到她的蹤跡,原來是根本就沒死過。
「那你也是……」
「我不是。我是從小被她撿來的。」
「噢!對不起。」我趕忙道歉。
她卻一揚眉:「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我姥姥撿了個人誒!多牛啊!」
41
還剩二十分鐘。
我將燭龍的一滴血,倒進了尋人陣法之中。
可往事一幕幕略過,依舊了無痕跡。
供桌上的香已經燃盡,莫荒年的靈體,也近乎透明。
我知道,再無轉圜余地。
沒有時間了。
我沒有時間了……
唯一的渺茫念頭,就是盼望疊刻了名字的牌位,萬萬要起到作用。
我看著即將凐滅的香火,迅速走到了莫荒年旁邊,將赫遙清給我的月老紅線,用最快的速度系了在我們倆的小指上。
手抖的厲害,嘗試了好幾次才成功。
下一秒,香火燼滅,我閉上了眼睛。
42
靈堂寂靜,什麼都沒有發生。
只有細細的噼啪裂紋聲響了幾響,又恢復了沉默。
我怔了怔,忽然意識到:我成功了!
可還沒來得及開心,莫荒年的靈體卻忽然裂開了,迅速變得透明。
「莫荒年!」
我心神俱裂,猛地撲過去,卻撲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