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青瑤只想廝守一生,我立下赫赫戰功,為什麼連這點愿望都不能讓我實現!」
凌野冷聲道:
「你如此愛她,怎麼不用自己的心救她?
「萬物萬靈都是螻蟻,那你到底為何而戰?
「你所殺的每個人都是別人的心尖人,你憑什麼為了自己的愿望而踩碎別人的愿望?」
戾風席卷,黑霧繚繞。
牧馳殺了所有天兵,紅色的印記在他額上若隱若現。
他竟是入了魔。
「低賤之物敢爾!」
那群唬人的天兵竟是來添亂的。
戰神之軀入魔,他的力量空前壯大。
所經之處如被劇毒腐蝕,吱吱冒著黑氣。
那群廢物白送了力量。
凌野的神色變得更加冷峻,他不愿牧馳更加靠近我,率先攻去。
我只來得及叮囑一聲:
「小心啊!」
句句有回應,他道:
「別擔心。」
一個瞬息間,兩人已過數百招。
金絲和黑氣互相纏繞,拼得你死我活。
遮天蔽日,黑云中有亮白的雷翻滾。
打斗的身影時遠時近,唯一不變的是能撕碎一切的蓬勃殺意。
凌野左肩的衣物被撕破,傷處久久無法自愈。
魔氣侵襲其中,顯得猖狂。
但牧馳也好不到哪去,他的手臂被貫穿,沾滿鮮血。
戰況膠著,我指尖不住地顫抖。
牧馳年長凌野近千歲,戰斗經驗豐富,如今又入了魔,面若癲狂,無所顧忌,招招致命。
但山中萬物皆是凌野的軟肋,包括我。
只要牧馳靠近,凌野便會把他重新拖遠,浪費好多戰機。
我盡力不讓山中生靈被無辜波及。
戰得暗無天日,不知時月。
凌野一個岔氣間竟被從高空中狠狠擊落。
沙石飛揚,致命一擊在瞬息間襲來。
25
一個結界在他面前展開,在擋住牧馳時發出轟然聲響。
凌野驚疑不定看著我:
「宿泱!」
我幾乎跪在地上才勉強接下這一擊。
山神的力量來源于山中萬靈,只要還有信徒,我的靈力便可恢復。
但我清晰地知道,我們打不過牧馳。
這書中世界可能存在鐵律,主角無法被戰勝。
先死的可能是凌野,然后是我,最后是整個清蘅山。
凌野極快地從地上爬起來,與我一起抵擋。
他面若蒼雪,唇卻被血染得殷紅。
不論看多少次,我依然要贊嘆他的好樣貌。
他苦苦支撐,手中青筋幾乎要爆出。
盡管如此,他還是向前把我的壓力承擔過去,死死護著我。
再這般下去,他真的會死。
我沉沉地看向牧馳。
這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我帶走他。
其實這是最好的結局。
我以山神之軀與牧馳同歸于盡,既救了凌野,也護下清蘅。
實現了最初的心愿。
或許這般,我就能回到屬于我的世界。
但……
我不由有些貪戀地盯著凌野的側臉。
他會傷心吧,會再經歷一次當初生不如死的痛楚。
明白他的痛楚是為宿泱,我竟難免有些酸澀。
既然如此,那便告訴他罷。
臨到這時,我想作為我自己,和他說說話:
「凌野。」
他似有所感地轉過頭來。
我湊近,碰上他的唇。
一吻后,清清楚楚地把秘密說給他聽:
「我不是宿泱,宿泱早就不在了。」
他微微睜大眼,似乎想說什麼。
生死關頭,我無暇顧及。
閃身后撤退出保護圈,調動全身靈力往牧馳撲去。
只有一次機會,帶走他!
可尚未離地,便被突然出現的金絲牢牢鎖在原地。
金絲溫和卻不容抗拒。
乍放的靈力被好好歸置我體內。
我詫異地望向金絲的主人——凌野微微一笑:
「姐姐,你是宿泱。」
他對我的坦白沒有驚詫,沒有憤怒,一切仿佛都在表明他知道這一切。
可為什麼……
我有些不好的預感,輕聲道:
「凌野,你先放開我。」
他周身靈力勃發,生生將僵局打破。
牧馳被掃至百米開外。
兩敗俱傷。
但那捆著我的金絲卻固若金湯。
凌野擦去唇角的血,用干凈的手背輕碰我的臉:
「姐姐,我的一生都與你相伴。
「我又怎麼會分不清你?」
劇烈的心跳幾乎抵在咽喉——他一直都知道。
是了,他愛著宿泱,不可能看不出我與她的區別。
但他欣然接受,那真的只有一種解釋。
凌野的聲音中都是愛戀:
「你是真的宿泱,而我愛你。」
我的思緒被這話轟個破碎,下一刻卻心涼如雪。
凌野吻上我的唇,一碰即放。
他說:「你要做什麼,我全都知道。」
隨即淺淺一笑:
「不許你再丟下我。」
他站起身,擔過我的孤注一擲,頭也不回朝牧馳走去。
26
我瞬時明白他要做什麼:
「不行,你回來!」
大風吹散我的聲音,沒有任何回應。
我發了瘋掙扎,卻無濟于事。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想要毀了這金色。
那背影帶著決絕一步步遠離,我聽見自己沙啞的嘶吼:
「凌野!給我回來!
「不要走!不要這樣!」
我看見他微微回頭,連忙抓住這一瞬哀求。
可下一刻,金色的靈力和魔氣再次碰撞。
比任何一次都要激烈,帶著不死不休的狠厲。
天地為之震動,發白的閃電在云層中穿梭。
我幾乎能看見牧馳睜裂的眼角。
渾濁的光吞噬一切,金色與血黑抵死交纏。
他們獻祭了自己最強大的力量,置對方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