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你呢?你自己,可還有什麼想做的?」
「我聽聞你從前作得一手好畫,也算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怎麼在府中從未見你作畫過?」
我眸光微閃:「那只是在家當閨閣之女的愛好罷了,不值一提。」
「無論何事,你想做,便去做。只要我在,便會護你。」
宋嚴書看著我,目光溫柔又堅定,含著無盡的包容。
是的,包容。
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人,何至于對我這般包容?
就因為我是他的妻子嗎?
妻子這個身份,這麼好用嗎?
我以為自我被迫嫁人那天起,人生便完蛋,便再也不能自主。
不承想,還有人能對我說我想做什麼皆可以去做。
不得不說,宋嚴書是個很敏銳的人,我從前確實愛作畫,甚至到了癡迷的地步。
我對家中生意毫無興趣,也不愿去學。
以前父親還在,會寵著我、縱著我。
但是父親出事后,繼母只會怨懟我,甚至把我當貨物一樣賣掉,讓我覺得作畫毫無作用,幫不了父親,也幫不了自己。
眼眶一酸,我別過頭:「只要我和家人能安穩活著就很滿足了,沒什麼想做的事。」
說罷,端起空碗匆匆離開。
心想日后還是少跟宋嚴書交流吧,他是越來越容易挑起我的情緒了。
13
自三朝回門后,繼母經常帶繼妹上門求見。
說是為了賠禮道歉,不過宋嚴書都讓我不要理睬。
「這種人欺軟怕硬,你越是晾著她,她越是不敢造次,對你也越是客氣。」
「你那繼母太過勢利,你那繼妹太過算計,不用管她們。」
我自是點頭。
幾次后,繼母也知道宋嚴書不樂意見她,她就讓人捎了口信給我。
說是請了高僧給我娘做了法事,還說在寒山寺給我娘點了長明燈。
討好意味十足。
我心中知道,繼母這是懾于宋嚴書。
心中對宋嚴書的感激更甚,想著等宋嚴書死了,我應該會流淚吧。
因為感激宋嚴書,所以我主動開始侍奉他湯藥。
他也笑著接受我的好意。
不過我最近這些天發覺宋嚴書的身子好似真的有好轉,精神比之前好了許多,咳嗽的時候少了,尤其是夜里。
此前我失眠時注意到,宋嚴書夜里會壓抑自己的咳嗽,大抵是到后半夜他覺得我睡熟了,才會克制地輕咳出來。
每每聽著,我都很難受,越發覺得這門親事不但對他沒有作用,反而給他帶來麻煩。
而我嫁進來時再不情愿,家里終歸是得了好處。
如今我睡了他的床,他只能睡窄榻不說,連放肆咳嗽都不能。
近來,我除了想辦法搜集父親含冤的證據之外,也沉迷看醫書,學著給他調理身子的膳食。
「今日這湯有些苦……」
宋嚴書喝了一口,輕輕蹙眉,好似遇到了極大的煩惱。
「因為加了蓮子,所以會苦,不過對身體好,你都喝了那麼多藥,還會怕苦?」
宋嚴書抬眸看我一眼,莞爾道:「原是不怕的,但不知為什麼,對你做的食物,甜與苦都特別分明。」
他端著碗一飲而盡,我飛快地往他嘴里塞一塊蜜餞:「這樣便不苦了。」
他微怔,含著蜜餞看著我沒有動作,我解釋道:「我知你從不喜吃蜜餞這種東西,不過蓮子確實苦,吃個蜜餞會好受些。」
「沒有不喜,只是從前并未有人喂我吃。
」
他這樣一說,怔住的便是我了。
14
怎麼聽,都覺得有些怪怪的。
莫名有些臉熱,我想撤,他卻叫住我。
「你父親那里,有消息了。」
「已經有證據可以證明你家的布料沒有問題,至于你父親賄賂官員一事,只需找到所謂被賄賂的官員做證即可。」
我回過神:「他既然已勾結別人要陷害我父親賄賂,又怎麼會做證?」
那官員我找過,他揚言我父親賄賂他,但他清正未收。
宋嚴書說:「此事我會處理,你且安心,不日你父親便能出獄。」
隨后他又從屜中拿出一個盒子。
「送與你。」
我茫然打開,是一整套上好的紙墨筆硯。
「此等宣紙是作畫的上選,你且拿回去試試看好不好用。」
「可我,已經不喜作畫了。」
「無妨,放在那里當擺設也可,總歸是送你的。」
我有些無措:「你待我這樣好,我真不知該怎麼報答你。」
「那便陪我久一些吧。我這院子向來冷清,你來了以后,我覺得好了許多。」
聞言,我堅定保證:「你放心,我既然嫁給你了,只要你活著一日,我定陪你一日!」
宋嚴書展顏,笑得十分真切:「好。」
捧著禮物暈暈忽忽離開后,我才想起,還不曾問他如何能處理我父親之事。
他分明成日在府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麼做到的?
不管怎樣,他到底是幫了我大忙。
晚上就寢時,我叫住他:「要不,還是你睡床吧,你身子本來就不好,哪能一直睡那窄榻?」
「這床睡著溫溫熱熱,應該原本就是專門為你定制的,卻被我霸占這麼久。」
15
宋嚴書溫和地拒絕了我的提議。
「我到底是男子,該有禮讓之心。
那窄榻我已睡習慣了,不礙事。」
「哪能習慣?那窄榻睡著一點都不舒服。」
白日他不在時我在那午睡過,翻身都不行,起來腰酸背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