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甩袖鉆入馬車。
丫鬟直接放下簾子。
留下傻眼的一群人。
回去的路上,我幾次想開口,卻見宋嚴書皺著眉,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
馬車行駛到半路,宋嚴書猛地捂著胸口咳嗽起來。
面色蒼白難看到連脂粉也蓋不住。
他的貼身小廝急壞了,哆哆嗦嗦掏出隨身攜帶的藥丸,十分心疼他的主子。
我也嚇壞了,只會無措地幫他拍背,心里滿是內疚。
「謝謝!」
「對不起!」
宋嚴書微微搖頭:「我是你夫君,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所以你不用跟我說謝謝,也不用跟我說對不起。」
我心中滿是感動,對他的芥蒂全然消失,他在我這里絕對是一個君子好人。
若他因我出了什麼事,那我才真是罪過。
含著眼淚扶著他回府,親自跟丫鬟一起給他熬藥,眼巴巴望著他喝完藥,臉色漸漸好轉,我方才松了一口氣。
我鄭重對他承諾:「你放心,日后我定會努力做好你妻子的身份,照顧你到你……那一日。」
瞧他這麼虛弱的樣子,我也信了他活不了多久的話。
既然他待我好,我定然也會回饋。
宋嚴書并未對我差點脫口不吉利的話不滿,反而展顏一笑:「既如此,那日后就勞煩你了。」
7
那日之后,外面多了一些傳言。
說宋家大公子相貌驚為天人,長得比二公子好看許多,定是遺傳梁夫人的美貌。
還說因為沖喜的緣故,大公子的身體已然好轉,不再是個病秧子,氣勢驚人。
說以后宋家的家業,定還是會交給大公子這個嫡子手上。
種種流言傳出,最為破防的就是二夫人了。
二夫人難得要見我,且一開口就是責備。
「你明知嚴書身子不好,大夫囑咐過他只能在家靜養,還帶著他出門折騰,我聽聞他自跟你回門回來之后病情就嚴重了,你便是這樣當人妻子的嗎?」
「此事是我思慮不周,沒有照顧好夫君,以后會更謹慎的。」
「呵,謹慎?如今外面謠言四起,你可知你闖了大禍?」
我不解抬眸:「謠言?我是聽聞外面有些關于夫君的傳言,但無非都是說夫君長得好,病也快好了的話,不算什麼壞的傳言,對夫君的聲譽并無影響呀。」
「你懂什麼?宋家高門大戶,豈能淪為別人的談資?你既已是宋家的媳婦,便該處處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
「可別人的嘴是堵不住的,在這之前,二公子不也經常被人議論夸贊嗎?為什麼不見方姨娘也這麼生氣呢?」
她倏地直起腰,猛一拍桌子,怒目而視:「你叫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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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裝作無辜:「我聽夫君是這樣喚您,我既然跟夫君是一體,自然他喚什麼我喚什麼呀。」
「好啊,好啊,倒是我小瞧了你。沒想到你竟這樣牙尖嘴利,以為嫁給宋嚴書就有了靠山,真當鳳凰了?我治不了他,還能治不了你?」
「來人!蘇眠無視家風,行事莽撞,且不尊長輩,把她拖去祠堂罰跪反省,抄寫家規兩百遍,何時寫完何時出來!」
面對責罰,我坦然接受。
我本可以伏低做小奉承她,今日就可以糊弄過去了。
反正我只是一個沖喜的新娘,只要安分守己就能安然度日。
可我就是生氣,就是看不慣她欺負打壓宋嚴書的心思和做派。
憑什麼她的兒子就能大搖大擺隨意進出府邸,被人夸贊論道,宋嚴書就不行?
無非就是聽不得別人說宋嚴書好話,聽不得說宋家家業會給宋嚴書。
可宋嚴書何其無辜,他只是陪我回了個門,拖著病體已是不易,還要被她當成爭權奪利的對手。
宋嚴書本該是尊貴的大公子,就因生病成了透明人,母親的位置被人覬覦,屬于他的也只能拱手讓人,何其不公?!
宋嚴書脾氣好,我卻是個脾氣不好的。
若不是蘇家敗落,我也是個蠻橫不好惹的嬌氣小姐。
如今是成長了,收斂了性子,但被刺激后也難免會沖動。
跪在祠堂腰酸背痛手抽筋地抄寫家法時,我不由得反省,自己是不是太過代入宋嚴書妻子這個角色了……
方姨娘真是心狠,不但罰我跪祠堂,還不給我飯吃。
晚膳時間已過,我聽著肚子饑餓的叫聲,越發后悔給自己找罪受。
「吱呀。」
門被推開,我回頭一看,宋嚴書提著燈,眉頭輕蹙,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蹲下。
9
他抽走紙筆,看了一眼我因泄憤故意寫得亂七八糟的字,輕嘆一聲:「既然不想受罰,為什麼要激怒她呢?」
我梗著脖子:「我也沒想激怒她啊,是她自己聽不得Ťű₌實話。」
「抱歉,今日我身子疲乏,在書房睡著了,一直到剛才才得知你被罰之事。可用了晚膳?」
我老實搖頭。
他攙著我起身:「回去用膳。」
「可方姨娘說我不抄完兩百遍不能出去。」
「無妨,此事我會處理。」
頓了頓,他又問:「為什麼不叫她『二夫人』了?」
「你都叫她『方姨娘』,我自然得跟你口徑統一啊。
」
宋嚴書沒再說什麼,攙著一瘸一拐的我回了房。
等待上菜的時候,他拿了藥膏在我面前蹲下:「給你上藥,方便嗎?」